这周开始读《一部自传:弗兰克·劳埃德·赖特》是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的自传,这位伟大的美国建筑师,在他七十五岁完成的自传,虽然还有十几年的历程没有写,还有他三分之一的作品没有写进来,但是已经把他一生最丰富多变的生活方式和状态写全了。先看看他的人生吧。
顶着烈日锄草放牛的少年、校园舞会上出丑的大学生、在东京的陋巷里搜买浮世绘的艺术商、三次婚姻中的丈夫、七个子女的父亲、涉及私奔、火灾、谋杀、诱拐和破产而频频见报的社会名人、监狱铁窗下熬过寒夜的被告、驾驶着敞篷轿车横穿半个美国的花甲老者……
这就是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的人生吗!
赖特长达九十二年人生,还有另一部分内容。以上那些种种形象终归只是他的“客串”。他的主业是从事世界上最伟大(没有之一)的艺术种类。在六十多年的建筑师生涯中,赖特总共设计了一千一百座建筑,其中约五百座建成。包括“流水别墅”和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的二十五件作品,被美国政府列为“国家历史名胜(National Historic Landmark)”。1991年,赖特被他从未加入过的美国建筑师协会,评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美国建筑师(the greatest American architect of all time)”。
当七十五岁的赖特为这部洋洋洒洒的《自传》画上句号时,他正准备迎来事业的又一个高峰。此刻,他所有建成作品中的大约三分之一,尚未开始设计。很可惜,这一神奇的事实也是本书最大的缺憾。在生命最后的十几年,赖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于攀登建筑的新高峰,无暇增补他的文学遗产。因此,我们无缘看到“古根海姆博物馆”等许多杰作诞生的过程。
刚读完第一卷,他对农场的描写吸引着我们,十九世纪末美国田园风光尽在眼中,还有一段关于牛的描写,我甚是喜欢。
为什么一头牛出现在任何一幅风景画的构图里,都显得那么协调?无论是红褐色还是黑白花的,它都像意大利田园里苗条的丝柏那样,从不会出现在错误的地点。无论周围的地势如何,牛的体态和轮廓总是与环境非常协调,总是能够占据风景里最恰当的位置。出现在风景里的牛群,会让人看得如醉如痴。
可曾有人为生育了牛犊、贡献出乳汁的母牛写一首歌?歌唱她温顺的反刍、悠然的摆尾,歌唱她美丽的眼睛、散发着香气的呼吸和优雅斯文的步履?
她是农场的灵魂,一方土地的财富,一国人口健康的依靠。
千百年来,除了自己的牛犊,她还哺育了多少强壮的身躯?她乳房里流出的乳汁足以托起多少战舰,淹没多少敌人?
是她维系了人类的繁衍!
尽管被人类无情地榨取,她始终安静、忠诚地为人类奉献。
作为人类的伙伴,她知足地忍受着一切——甚至无动于衷。
然而,千百年来她在诗词歌赋中的地位却是微乎其微。
她不过是一头母牛罢了。
当你穿过卧在草地上的牛群,看着露珠在草叶上消散,看着它们安静地反刍,你会嗅到牛群甘甜的呼吸。那是来自泥土清新的气息,唤醒你心底里某种生命中本质的东西。
难道母牛已经是人类自然而然的母亲,以至于从她的鼻息里,人们就可以“本能”地感受到她的伟大吗?
汗流浃背的农夫们忍着刺鼻的气味,把她的粪便撒在田地里。这份宝贵的财富返回大地,给予疲惫的泥土养分,滋养人类的生活。
是的,无论她的种群在何处兴盛,那里必然土壤肥沃、青草茵茵,必然有人们富庶的生息。
她是赞颂上帝的诗篇。因为有了她,“你遇见灾害饥馑,就必嬉笑”,人们喂她草料、喂她盐、给她配种、给她挤奶。她温顺地从小牛犊走向她注定的归宿——人的消化系统。最后,她谦恭地向人道别——化身为他脚下的鞋子。
对于在农场里劳作的生活他是这样评价的。
农场上的日子在他身上留下了自信、勇气、结实的肌肉和有力的脚步。他的手指变得像头脑一样敏捷。雨后刺破乌云的阳光教会了他乐观,教会了他失败之后靠努力迎来胜利。从每天的辛劳当中,他清晰地感受到自然界各种力量之间不可或缺的平衡。通过内心世界的体验,这种自然界内在的秩序如同一种宗教,在他心中树立起至高无上的地位。它将给予他精神上的蔽护,成为他生长的土壤。
将满十六岁的他,几年来一直承担着成年人的农活儿。他学会了如何挑起重担,如何顺利地、快乐地克服困难,如何在他自信的领域里充当主宰,扬起手中的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