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76丙辰年,乃多事之秋也。伟人去世、唐山地震,天悲地哀,举世伤痛。蒲邑之地,龙逄故里,一贫苦农家,老妪俯视怀中女婴,叹曰:“盼男丁久矣!奈何天不如人愿兮!”遂以男名取之,曰“海锋”是也。
五岁即入学,性温和,喜读书,常随家人于街头巷尾观戏曲,听说书,对历史人物与故事犹感兴趣;亦常到有藏书之邻人家中借书观之,废寝忘食,如痴如醉,每借于家中,读至深夜不肯休,直至为祖母斥责:“点灯熬油,不知节俭。”遂惶惶然携书香入梦。
农家长女早懂事,余少时即做饭食,干农活,割草喂牛,挖菜养兔,看护弟妹,样样在行。学业之事,父虽重之,然苦于生计无暇顾及。所幸吾学之甚专,终超越同伴脱颖而出,升至中学就读。
当是时,幸遇恩师,同姓为郝,管理甚严,要求甚高,鼓之,励之,鞭之,挞之,吾受其影响颇深,埋头苦学中,获诸多褒奖,首次家长会,吾之名姓被多次提起,父亲亦多次登台领奖,众乡邻艳羡不已,传为美谈。此后多年,父亲每论及此事,总有笑意在眉间。
中考之际,“师范”亦成首选,因其毕业之后能端起“铁饭碗”,虽非“鲤鱼跳龙门”,但可“跳出农门”,已使众人仰慕。然有一规定让诸多学子慎之又慎,“须应届生才可报考!”稳妥起见,又虑之家境贫寒,无优越背景,唯恐考而不中,亦或考中委培无钱就读。恩师再三思之,办休学,保学籍,是年不考,明年再战,稳操胜券。吾虽理解,心中亦觉酸苦,唯有躲至僻静处,发愤读书,心无旁骛。
犹记中考之日,正值盛夏,酷热难当,吾坐考场一号,汗湿衣衫,小手帕擦至滴水,但心无杂念,唯有一愿,“考上师范!”面对考试可镇定,面对高温可心静,然出考场望见父亲背影,则无法坦然面对,从家至城中,五六十里,他骑一破旧自行车,颠簸两小时,只为看女儿一眼,心有爱对无言,怎一“懂”字了得!泪眼盈盈处,情深密密缝。中考喜讯传来,却又历经波折,父亲为此揪心不已,费尽周折。通知书终到家,又为千元学费发愁,待到东拼西凑踏上新征程,父亲已不堪重负,病倒在床,无以陪伴成行。吾于其目光中向远出发!
师范三年,潜心躬学,拓宽知识面,狠练基本功,唯寒暑二假返家,一为节省费用,二为静心读书。努力三载,终有收获,毕业典礼,以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受师生好评。名字源于祖母,表达其盼孙之意,吾则深思欲改之。“海”之广阔无边乃我喜爱,“锋”之光芒锐利非我本性,“峰”之高峻辽远则是我追求之方向,遂改“锋”为“峰”,自此,揭开人生新篇章。
自九五乙亥年为师至今,于乡村教育一线躬耕近卅载,初,补学校之缺,任英语教师整八年;后返语文百花园,如鱼得水,深学浅教,为专业成长赋能,语文课堂,共读共写,教研一体;班级故事,活水清泉,源源喷出。受任于赛课之间,奉命于挑战之际,点滴努力,换取荣誉光芒,感受三尺讲台天地宽之乐趣,品味桃李芬芳香满园之幸福。每一次站在领奖台,皆提醒自己从零再出发。
如是时,观乡村教育之沧桑巨变,心中感慨万千。忆往昔,校舍简陋四透风,激情满怀乐融融;望当下,校舍一新少学子,进城浪潮多冲击。心有戚戚然,乡村教育已入绝境,绝处可否逢生乎?常言道:心不稳难做事,气不定易跑偏。世事变迁,初心未改,谨记“板凳做得十年冷,教育情怀不为空”,谨记“教育如海,教师如水”,明白身之所处,心之所系,行之所向。
教育之根在农村,文化之源在农村,“乡村振兴”乃国之大计,乡村教育不可滞后,行走乡村,愿为乡村孩子守护者,爱无疆,润无声,智无言。海纳百川永葆赤子之心,峰高自立坚守好学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