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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傍晚,即使吃过晚饭,太阳还是那样得澄明。当可之 从家里返回刚踏进行里大院的时候,就听到清悠的喊声,“可之哥,可之哥,”清悠从五楼探出头来,向可之招着手,“快,上来跳舞。”见可之有些犹豫,又加了一句,“王行长让我喊你!”
可之知道,这是王行长没有回市里——只要双休日王行长不回市里和夫人莲虹团聚,两个晚上,王行长必组织在行里大院的年轻人唱歌、跳舞。
五楼有行里的舞厅,歌声隐约,舞曲飘渺,伊白正和王行长在对唱《荷塘月色》: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微微荡漾,弹一首 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可之刚在厅里稍后的一个椅子上坐下,在人影绰绰中就听到清悠的声音,“可之哥,先喝点雪碧,歇一下,”可之接过了雪碧,拉开了拉环,啜了一口,一股清凉顺腔而下,一路上骑车的汗水顿然而落,化作一腔畅快和惬意,“谢谢!”
“回家了?”清悠在他旁边坐下,亲切地问道。
“回家看看父母,”可之酣畅地吁了口长气,“六七十了,双休日回去看看。”
“应该应该,”在人影绰绰可之似乎能看到清悠亲切的微笑,但清悠的话音随之接着又顿了顿,“听说有人给你介绍对象?”清悠好像迟迟疑疑地问着。
“哦?”可之有些惊讶,但随即浅笑着回答,“家里人介绍的,也就是看看。”
“咋样?”清悠嘻嘻地笑问着。
“就……就是,”可之不知怎样回答,“才见过。”
“哦,”清悠还没来得及下说,厅里的灯遽然大亮,王行长和伊白的对唱结束了,只见若嫣手持话筒,站在厅前的台上,眼中闪着明亮的笑意,似乎逡巡寻找着,当看到可之和清悠坐在一起的时候,对着话筒脆生生地喊道,“下面请可之和清悠对唱一曲《今生遇见你》怎么样?”
“好,好,”在明亮的灯光下,伴随着呼跃声和掌声,人们的目光刷的一下聚了过来,清悠的脸也倏然红了,双颊通红,羞涩地站了起来,在难为情和迟疑中看着也站起来了的可之可之——虽然可之也有一些窘迫,但瞬间的迟疑后,随即向台上走去,清悠随之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像一对金童玉女——-实际上在行里人的心目中早就把两人看作一对情侣了。
红尘遇见你,让我爱上你,深深把你放在我心底,前世的约定,今生再继续,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那一颗最亮的就是你,轻轻拥着你,沐浴春风里,今生和你不离不弃……
台上歌声舒缓、悠悠绵长,台下双双联袂,翩翩舞动。伊白的一袭白裙在婷婷身材地舞动中如荷花一般翩然漾动,望着伊白那饱满的胸脯、皙白滑腻的脖颈,心中的欲望热辣辣地升腾,王行长有点把持不住,轻轻地把环顾在伊白腰间的手点了点,附向伊白的耳边,“今晚到我那吧?”
“我嫂子不在,又急了?”伊白小小地撒着娇,用另一只小手在王行长的腰间掐了一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伊白边嗲嗲着边向台上瞟去,台上可之和清悠正深情而快活地对唱着,“可之和清悠好像有那么一层意思?”
“是呀,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王行长也扭头看了看台上,“不过,可之好像……”
“是吗?”伊白心中闪过一点小小的欣喜。
“可之好像心中另有所属,我听若嫣科长说过,不过也不好说。”
“哦,“伊白把身子向往行长稍微靠了靠。
窃窃语语、隐隐约约和灯光闪烁中,只有美佩自始至终落寞地坐在舞厅的一边,悒郁而惘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情蜜意、彼此交缠而又销魂欢乐的世界不时从台上移过目光看看台下,追循着王行长,但台上会随的甜美的歌声又将他的目光拽了回去,这个骚女人!或秀在心中狠狠的咒骂着,但又在自责着,我怎么那么糊涂呢?要把行里的事告诉丈夫!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下去了,否则自己在行里的位置就岌岌可危,还要靠自己!若嫣在台上快乐地唱着《酒醉的蝴蝶》: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你的一句誓约,来的轻描又淡写,却要换我一生,再也解不开的结……
宛若一只美丽的蝴蝶在隐隐约约地花丛中飞舞着,声音柔曼,荡漾着愉悦,充满着自信。
只是在舞会结束下楼的时候,喊住了可之,交待道,“明天上班早点来,你带上长盛房地产公司的《龙苑房地产项目的可行研究报告》,和赵经理一起到市行去一下。”
“你不去?”可之有些不解。
“你去就行。”
一身的汗水、一天的酣畅,化作一夜安然舒畅的梦香,但诱人的香味又在梦中飘逸,那黄皴皴的面包,那么得酥、那么得香,香中夹着一味甜……
梦醒了,但香味似乎依然在鼻边,呵,那个酥香而又难忘的面包啊!——那是儿时,大概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吧,父亲有一次从县城赶集回来,天已经漠漠地黑了,但父亲还是从车子的后架的一个布袋中掏出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是面包!当可之接到手里的时候,那种香味、甜味已经袅袅地溢了出来!在以后的人生岁月中,可之经常想起这个面包,也时常回味、咀嚼那种美滋滋的快乐和心情,那个面包在他的记忆中圆圆的,带着酥黄,稍微一碰,上面酥黄的面粒和面皮就如沙粒一般纷纷掉落,而这些面粒轻咬入口,则是那么得绵软、酥香,回味悠长,大概三四十年过去了吧,咀嚼那味悠长,竟如还在口中,依如昨天!后来、后来,可之感觉到自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香酥香甜的面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