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人潮涌动的广州南站,售票大厅里暖洋洋的空调吹得林景秋头晕脑胀,清澈的眼神中透出焦虑和不安,盯着电子屏幕的眼睛已经有些酸涩发胀,他只微微抬手,用被肥皂水搓得泛白的衣袖胡乱揉了两下眼睛,余光仍然死死盯着电子屏,生怕错过任何一班信息。
年关将至,下午四点半的火车站正是最拥挤嘈杂的时刻,想要买到直达县城的车票是不可能了,林景秋在看有没有过路车,或者可以中转的车。
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少年眼中的光芒也渐渐褪去,只剩下茫然无措的目光,空洞机械地继续注视着电子屏,眼神已经涣散……
“你在这里呀?让我找了半天!”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搭上林景秋的肩,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林景秋一时还没从失落感中回过神,脚显得没力,半边身子猛地一沉,很容易地被这只手牵着转向对方。
面前站着一个穿着修身长风衣的高个子男生,嘴角上挑,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恰到好处的长在斜飞入鬓的眉下,似笑非笑,衬着白净的肤色,有点痞痞的帅气。
林景秋张嘴准备回应什么,但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于是张开的嘴随着讶异的表情慢慢呈O型,却在一片沉默中又闭了回去。
瞧他这幅模样,那只手的主人嘴角的笑意更甚,朝林景秋的背包努了努嘴,大概是受到嘴巴的牵动,他的眼角挑逗式的眨了一下,看得林景秋心里一凛。
过了好一会儿,林景秋的反射弧终于慢慢跑完了一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赶紧把背包从左肩上卸下,就着右肩为轴,将背包抱到胸前,拉链已经被打开了一半,露出里面的几件换洗衣服和几包方便面,还有…一个不锈钢大碗。
旁边的一个勾腰驼背的大叔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悻悻走开了。
“谢谢你!”林景秋并不傻,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尽管回家过年的一点钱都被自己藏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背包里根本没什么值得偷的,但,总归挨偷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低低的,眼神不自觉的迅速扫过对方的眼睛和鼻梁,落在那总是挂着弧度的嘴角上,然后又匆匆撤离,刻意地将眼神转向别处,脸颊还带着微红。
“我叫寇亮,你呢?”对面的人突然笑着自报家门,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深深地望着林景秋。
说话的瞬间,他自己也有点发愣,怎么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搭起讪来,大概,大概是等车等得太无聊了吧!寇亮眉头一皱,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张车票,她,果然是不会回去的,他对自己的期待落寞地讥诮了一下。
林景秋仿佛急着回应对方的相助之恩,赶紧说道,“我叫林景秋,准备回老家长沙…”林景秋怔了怔,该不会被嫌话多吧。
寇亮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咱们是老乡呢?我也回长沙。”
在得知林景秋因家里父亲病重,急着赶回去却买不到票后,寇亮微笑着举起了两张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