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贵阳要回到西安,地图上的距离是1058公里。这段距离木子走了七年,却一直在路上。
《1》
小时候木子看电视上放出来关于其他省份或者国家的美景时,总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一闪而过的山水出神。
他想,有一天他也会远行,去很多地方,将这么多都美景照回来给家里人看。
10岁的时候爷爷问他,以后想去哪里工作?
木子毫不犹豫的说:“肯定去外省,别看我人现在在这儿,我的心已经飞得好远好远了。”
“说话像个小大人,以后肯定有出息。”爷爷宠溺的摸了一下他的头,湊过脸用干硬的胡茬扎着木子的脸。惹的木子“咯咯”大笑。
木子的第一次远行是在他们县城,县城里车水马龙人流熙攘让他倍感新奇,他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留意着周围的红男绿女,他们的脸上带着木子从未见过的光芒,那种光芒像炙热的火焰,渗骨的冰雪那般让人难以靠近。
木子拍了拍在公车座位上蹭下的灰尘,背着沉重的双肩包一路走着去了学校,高中在离车站三公里以外的地方,木子摸了摸躺在裤兜里的300块钱,还是始终不敢拿出来3块钱坐一辆飞快的摩的。
这一个月的生活费必须精打细算才能过的下去。
木子曾经也坐过摩的,轰鸣的发动机载着木子,将沿路的风和灰尘甩出很远,木子向后看去,三三两两的学生用手捂着嘴低头前行。木子突然就不开心了,仿佛看见了曾经捂着嘴的自己,飞扬起来的碎石子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木子每个月回家一次,从母亲手里领取下个月的生活费,母亲就得又去临家借凑这300块钱。村子里还能借钱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母亲出去的时间也就愈发长久起来。木子在等待母亲的时候,总是看着门口昏黄的过道灯,看着玻璃罩里被烧成赤黄的钨丝一点点变的越来越细。
临走的时候母亲告诉他月底放假回来早点,父亲的三周年忌日到了。他问了具体的日期后就转身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路过村口的一阵颠簸后就会是一马平川的县道了。
月底的时候木子却突然没有回去,十七岁的他第一次做了自己的选择。他去门口的话吧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学校要补课所以不能回去,然后说了一些不要太伤心之类的话就匆匆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木子突然就流下了眼泪,心里太多的不如意和不情愿像迸发的洪水,瞬间就覆灭了他。他坐在矮脚铁凳子上,穿堂入室的阴风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当天晚上木子去买了纸钱和蜡烛,在晚上十二点的十字路口烧给父亲,他看着忽明忽灭的蜡烛眼睛里不停有泪水涌出,但他并没有嚎啕,他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怕一出声就会引来众人的围观,对他指指点点,施舍着分文不值的怜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