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岁的黑塞被连夜送进儿童精神病院,铁门合拢那声巨响盖过了父亲的最后一句话——“这是为你好”。他攥着《席勒诗集》的残页,在心里默念:如果这是治疗,为什么像坐牢?
牧师要求他“把灵魂交给上帝”,神学校用拉丁文鞭子抽打他的德语诗行。他在零下 7℃的雪夜翻墙逃学,用冻僵的手指写下《禁闭室》,八小时禁闭换来第一次铅字——叛逆与才华同时见刊。
自杀未遂、辍学、工厂倒闭、书店解雇,像连环耳光。他自嘲“专业被开除户”,口袋里只剩外祖父书房的钥匙和一首未完成的十四行诗。那间布满尘埃的书房成了暗道。他偷吃外祖父的哲学、啃食世界文学,在荷尔德林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之间找到一条裂缝——原来痛苦可以印刷,孤独可以排版。
1916 年,战壕的炮声摇醒婴儿啼哭,妻子玛丽娅的精神崩溃像镜子碎裂。他在烛光里写《悉达多》:炮火是尘世,婴儿是悉达多,而他自己是那条必须继续流动的河。
1922 年《悉达多》出版,第三段婚姻也走到尽头。邮局堆满读者来信——“你写的是我灵魂的地址”。他第一次发现:离婚证书与诺贝尔文学奖证书可以同一年抵达。
1962 年 8 月 9 日清晨,家人发现他手握枯枝,像握着少年时折断的那支笔。
书桌上的最后诗稿写着:“裂枝在风中歌唱”,落款 Hermann Hesse——原来他终其一生,只是把精神病院的铁窗,写成了恒河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