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
- 一想表达什么,想出来的只是对不上号的字眼。有时对不上号,还有时完全相反。可要改嘴的时候,头脑又混乱得找不出词来,深甚至自己最初想说什么都糊涂了。好像身体被分成两个,相互做追逐游戏似的。而且中间有根很粗的大柱子,围着它左一圈右一圈追个没完。而恰如其分的字眼总是由另一个我所拥有,这个我绝对赶不上。
- 谁都想表现自己,而又不能表现得确切,以致焦躁不安。
-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衣部分永存。
死迟早会将我们俘获在手。但反言之,在死俘获我们之前,我们并未被死俘获。 - 我隐约感觉到,深刻未必是接近真实的同义语。
或许我的心包有一层硬壳,能破壳而入的东西是极其有限的。所以我才不能对人一往情深。
- 她所希求的并非我的臂,而是某人的臂。她所希求的并非我的体温,而是某人的体温。而我只能是我,于是我觉得有些愧疚。
- 直子时常目不转睛地注视我的眼睛,那并无什么缘由,而又似乎有所寻觅。每当这时,我便产生无可名状的寂寞、凄苦的心绪。
不是说我不相信现代文学。我只是不愿意在阅读未经过时间洗礼的书籍方面浪费时间。人生短暂。
如果读的东西和别人雷同,思考方式也只能和别人雷同。乡巴佬、小市民才会那样。有识之士不会如法炮制,取羞于人。
- 我说木月,这世道可真是江河日下!这帮家伙一个不少地拿着大学学分,跨出校门,将不遗余力地构筑一个同样卑劣的社会。
那里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乱交朋友罢了。那样只能落得失望。
- 绅士就是: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之事,而是自己应做之事。
“嗯,你认为有钱的最大优势是什么?”
“不晓得。”
“是可以说没钱呀。例如我向班上的朋友提议做点什么,对方就说‘我现在没钱,不行’,可要是我处在对方的立场,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我要是说‘现在没钱’,那就真的是没钱。太惨了!长得漂亮的女孩儿可以说‘我今天脸难看得很,不想外出’,可要是换个丑八怪女孩儿同样说一句话试试,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哩!”
将自己说成普通人的人,是不可信任的。
- 人若要在某件事上扯谎,就势必为此编造出一大堆相关的谎言。这就是说谎症。
- 世界上,有人喜欢查时刻表一查就一整天;也有人把火柴棍拼在一起,准备造一艘一米长的船。所以说,这世上有一两个要理解你的人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吧。
- 尽管有卓越的才华,却承受不住使之系统化的训练,而终归将才华支离破碎地挥霍掉。
- 现实世界中,很多方面人们都在互相强加,以邻为壑,否则就活不下去。
- 但所有人的正义都大行其道、所有人的幸福都圆满获得,客观上是不可能的,而必然导致混乱状态的出现。
见不到你固然是痛苦的,但倘若没有你,我在东京的生活将更不堪忍受。正因为一清早我就在床上想你,我才下定决定拧紧发条,自强不息地活下去。如同你在那边自强不息一样,我在这里也必须自强不息。
我要百分之百地发挥自己的能力,不达到极限决不罢休。想拿的就拿,不想拿的就不拿,就这样生存下去。不行的话,到不行的时候再行考虑。反过来想,不公平的社会同时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社会。
“那不是努力,只是劳动。”永泽断然说道,“我所说的努力与这截然不同。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性的活动。”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儿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这么喜欢你。”
- 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的勾当。
- 不放弃希望,把相互纠缠的线索——一一理出头绪。无论事态看上去多么令人悲观,也必定在某处有突破口可寻。倘若周围一团漆黑,那就只能静等眼睛习惯黑暗。
- 所谓死,并非使生完结的决定性因素,而仅仅是构成生的众多因素之一。
- 无论谙熟怎样的哲理,也无以消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地软弱无力。
- 我们是在活着,我们必须考虑的事只能是如何活下去。
一些话
村上春树本人认为这是一本恋爱小说,而很多读者认为这其实是一本现实主义的小说,在我看来两者对半开吧。但是它的魅力于我而言在于,恋爱的不给人无脑的感觉,现实也不给人过于沉重的感觉,这两者平衡把握的非常好。村上的比喻也是非常有特色,时常用一些不相干的东西相互比喻,还会使用到通感,不仅不会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反而会让人大吃一惊,“竟然还能这样!”。
语言介于通俗与文艺之间,没有堆砌辞藻,也没有满口白话,认真阅读都可以从中获得自己的理解,没有让我在读三岛由纪夫的书的时候的那种飘在空中,只是看着美丽的景色却触摸不到的感觉,村上的文字确实我能够切身体会到的美丽,是在地上跳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