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高考

最近看了黄磊、海清老师等主演的热播剧 《小欢喜》,剧中几个孩子与家长共同经历的高考之路可谓是一波三折,一些生活中的小概率事件被放大在了这三个家庭中,但一个个却都很真实,尤其是乔英子因为无法承受单身妈妈宋倩施加的各种压力而患上了抑郁症的那些剧集,更是赚足了我的眼泪。这也使我想起来了我的高考。

无论是从时间还是空间上,我的高考经历都要单调了许多。我的高中坐落在地图上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河南省南阳市方城县,那里没有昂贵的学区房,铺天盖地的补习班,天价的艺考培训,我个人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补习班,没有请过家教,高中刚入学的时候学习成绩比较好,分到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普高)的重点班,也曾经考过年级第一名,不过到了高三成绩下滑得比较厉害,很少进入前10名了,一般是在年级前30名。我当时住校,每两周回家一次,一次回一两天,在学校就是学习,吃饭,睡觉这些事情,在家就几乎都是放松休息,洗洗自己的脏衣服什么的,很少有《小欢喜》中那些家中补习的画面,生活相对比较单调。

虽然老师、父母、家里的各种亲戚都反复强调高考的重要性,什么“人生重要转折点”,又或者是“第一场重要的战役”,诸如此类的字眼屡见不鲜。学校挂了很多激励人心的条幅,贴了很多考生高考的愿望,理想的大学,还为历年学习成绩上的佼佼者们制作了海报挂在学校各处,一排排光荣榜上充满着各种排名比对的数字,下课的教室里越来越多安静的学习者,还有班主任无数次的突然出现等等,高考的氛围并没有因为地域的限制而被减少。

高三那年我18岁,按照法定年龄来说,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更应该懂得这场战役的重要性,但在大家都铆足着一股劲学习的衬托下,我显得很“不知轻重”。我没有特别争分夺秒地学习,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经常不能按时完成,很多次在老师讲卷子的时候我的卷子一片空白,我偶尔会写写日记来缓解学习和交际的压力,下课的时候在学校里面转一转放松一下大脑,晚上回到宿舍会跟舍友聊聊天,而不是去宿舍楼里的自习室学习(开放到十一点半)。我的数学和物理是弱项,考试的时候时间总是不够用,后面的大题都没有时间写。按照“查漏补缺”的思想,我应该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练习这薄弱的两科,但我还是选择了把时间平均地分在了六科上面,没有疯狂地刷物理和数学题,因为当时的我认为这些分或许我本来就得不到,当一个人到了极限的时候,应该很难突破了,或许我已经没有了上升的空间,还不如把自己会的多巩固巩固,确保一些简单的题目不会丢分。

现在想想觉得当时好傻,其实那些题目只要肯花时间都是可以做出来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自我否定,因为这种否定,我没有花时间去巩固自己的弱项,所以几乎“浪费”了高三下学年的所有时间。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试结果都表明了一种现象,会的还是那么多,不会的也还是那么多,处在一种停滞的状态。我现在很后悔,我想如果当时能够及时补上短板,每天少发会呆,少玩一会,哪怕是多做一套试卷,或许我现在就能在一个更好的学校,那么我的阅历,眼界,认知可能要比现在高出一层。

我的这种自我否定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早恋了。我本身便是一个心思缜密,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会在意别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个无心的动作,有时候,别人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也会让我思忖半天。小的时候我便经常把自己陷入与父母或者同学的感情漩涡中,而现在我面对的是“爱情”。我学着电视剧中大人的模样,把自己想象成韩剧里面的女主,希望得到他的宠爱和支持。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电视剧里面的爱情往往是将现实中少有的甜蜜堆叠在一起的结果,我更不应该在自己不完美的前提下要求对方没有缺点。当时,我们年纪都小,没有恋爱经验,总是因为一些幼稚的,可笑的小事发生极其认真严肃的矛盾,这些都很影响情绪,当一个人心不静的时候,就很难静下来来学习了。

其实我一度怀疑自己在高三的时候有轻微的抑郁症,我总是想哭,最主要的是因为恋爱的患得患失,还附带着友情,成绩,父母,家长方面的因素,我记得我经常上课的时候,莫名地想起什么就哭出来,是那种无声的哭,而且经常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地流;晚上入睡前,我也会哭,那种眼泪顺着鼻梁留在另一边的感觉我还记忆犹新,有时半夜做梦醒来,发现脸上,枕头上都是泪水;吃饭的时候,我也会哭,哭的时候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也吃不下去,所以那时候我很瘦,瘦得让我妈妈心疼,连班主任也曾说过让我妈多给我买点鸡肉、牛奶、核桃等营养品补补身体。

我没有因为这些去责怪过他,他曾经因为害怕耽误我学习提出了暂时互相走得远一点,但我因为这样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变得更加脆弱。感情令我自卑,令我失去了骄傲,我每天写很多日记去激励自己忘掉他,把过去的第一名夺回来,但是每每回到现实中又变本加厉起来。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我很想走出去,可四周是光滑的墙,任凭我再怎么努力也爬不上去。于是,我的很多时间花在了写日记、哭、找好朋友安慰这些事情上,学习上根本没有花太多心思。

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很黑暗的,是一段我不想回忆的过往,我每天期待着早点高考,一部分原因是向往大学的美好生活,但更多的是想逃离现在的一切。时间就这样一直过着,一转眼,居然真的要高考了。社会各界都高度重视这件事情,校门外摆满了为考生准备的“爱心水果”、“爱心早午晚餐”、“爱心饮料”、“爱心日用品”和“爱心接送车”等等,平时给学生送饭的家长手中饭菜也更加丰盛起来。因为文具什么的都是考场提供的,所以学生们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主要就是养好身体,放松心态,然后准备好不含金属的衣服和鞋子,以免被考场门口的金属探测仪所“误解”。

我当时还是住校,考场也在本校,吃住都在学校是最方便不过的了。那是考试第一天的中午,考完语文后总是心里起伏总是没有那么强烈,我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食堂吃着鸡蛋煮方便面,这时候食堂已经很少了,大部分的人都是家长送饭或者出去吃饭了。突然,身边的好友程拍了我一下,激动地说:“别吃了,你妈来了!”。我很诧异,立马抬头一看,真是我妈!我妈只是去教室找过我,来学校的次数也很少,居然能跑到我们食堂找到我,一定问了不少人,找了不少地方,扫过不少的脸庞才能找到我(我们学校不让带手机)。


有时间写后面的……(2019年11月17日北京大风,寒潮即将来临,突然想起了这篇简书自从暑期停笔后就被搁置了,实在太过可惜,于是将其补充完整。)


妈妈似乎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小学披着雨衣给我送伞的时候,或是初中过星期在校门口等我的时候,又或是我从远处回家早早在我三娘家门外迎接我的时候,妈妈的脸上总是挂着同样的笑容,眼神中充满着关爱与心疼,头发有着一丝丝的凌乱却又丝毫不失优雅,静静地或是由远及近地走到我身旁。看到妈妈,我绷紧的整个神经都放松下来了,放下筷子立马起身,一把抓住妈妈的手激动地说:“妈,你咋来了!”。“来看看你呀!”妈妈笑的时候眼睛像两弯月牙。这时,妈妈将目光移向了我碗中的饭,那碗面几乎还没怎么动筷(我们高中食堂基本没有什么我爱吃的,那时候吃饭少,168cm,90斤多一点点),妈妈看看我说:“我们出去吃吧!”,我看看碗里的面,犹豫了一下,这时候,好友程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把那碗面挪到她跟前说:“你们快去吧,这面别管了,我和聂帮你吃了!”。我这才放心下来,跟着妈妈一起走出了餐厅。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外面熙熙攘攘的,简直像年货市场。我问我妈要不就在这外面吃爱心午餐吧,妈妈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街上吃。我俩刚往路边一站,寻思着打个的士的时候,一名衣装得体的年轻男子从一辆崭新的白色轿车上下来,问我俩是要搭车吗?见我们有些犹豫,他连忙解释道自己是特意来做爱心的,想给孩子们剩下点往返的时间,还给我看了他的爱心标志。我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始是拒绝的,但是耐不住人家的热情,最后还是带我上车了。车里又整洁又宽敞,车主也很温和友好,我现在还是很感谢起那位车主的友善之情。我和妈妈其实并不知道去哪,又不好意思耽误人家时间,就在闹市的路口下了车,没走几步,看到一家装潢讲究,门口还站着迎宾的礼仪小姐的饭店。我妈问我想不想在这吃,但这种饭店看起来就很贵,我不想让我妈多花钱,妈妈笑了,说:“今天特殊!”,拉着我走了进去。

饭店是两层的,装修的很漂亮,整个大厅里回响着悠扬的曲子,好似高考与这里没有任何干系。我和妈妈被领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我清晰地记得二楼楼道里铺的是那种透明的地板,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水草”,第一次走这样的地面,着实吓了一大跳。接着是点菜,我看了很久,点了一份菜,一份米酒汤圆,妈妈只点了一碗面,现在想来也十分心酸。点完菜大概十二点半,但是上菜却很缓慢,妈妈的菜直到一点钟还没有上。我下午三点考数学,此时,我也有点心急了,毕竟还想在考前好好午睡一下,妈妈催了几遍后,说:“这面我不要了行吗?我女儿下午还要高考,耽误不起呀!”,服务员连忙道歉说去看一下后厨,这时,另一名服务员突然把妈妈的面端上来了,我也站起来,说:“妈,你快吃饭吧,趁热!”。那碗面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我稍微尝了一口,却被烫的舌头直疼。但是妈妈却一言不发,很快地就把面吃完了,然后我们就起身离开了饭店。

等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应该是快两点了,眼看午睡时间不多了,我赶紧趴在桌子上开始睡,但似乎并没有睡着,接着就提前去考场排队安检了。前面已经说过数学一向不是我的强项,2016年高考全国卷1数学题目似乎很容易,但我做的很一般,只考了125。后来,妈妈问我那天下午考试的时候有没有因为休息不好影响了考试,我表示有一点影响。但这却让妈妈很懊悔自责,说不该去找我的,反而弄巧成拙,影响了我的考试。听妈妈这么说,我心里面百感交集。妈妈来找我的那天上午应该是先骑着摩托到镇上,再坐班车将近一个小时到城里,再打的到我们学校的,一路的颠簸劳累只为了给我加油鼓励,我却拿妈妈这份温热的关心当做数学考不好的幌子,我真是不可原谅!

接下来的考试很顺利,我最后只考了586,靠着专项计划进了北交大,现在已经要去上直博生了。我知道时间不会重来,我应该再也不会参加高考了,希望以后每年准备考试的莘莘学子都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2019年11月17日

北京交通大学 SX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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