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听故事,每晚睡觉之前,都是在爸爸妈妈的故事中睡去的;学生时代,喜欢读故事,拿起小说,就想一口气读完,看看故事情节是如何发展的,结局是什么;走入社会,开始学着讲故事,把看到的、听到的,转述给别人听,有时候还会润色一下。每回有这种茶话会、卧谈会的时候,我发现,会讲故事的人,一下子就能把大家吸引过去。所以,我会觉得会讲故事,特别是能把故事讲好是一种能力。
前些日子,看完电影《无双》,我要给编剧大大的点个赞,给我们讲了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分析这部电影,我认为讲好故事要具备四个缺一不可的能力。
阅历是构建故事框架的基础。讲好一个故事,基本的要求是情节安排合理,听得懂;节奏控制得好,不无聊;没有偏离现实生活经验太远,还要有亮点。《无双》讲述了在一起跨国团伙假钞案中,香港警察从泰国引渡回来的唯一涉案人员李问。李问通过自己编造的故事,瞒天过海蒙混过警方调查,掩藏了自己才是大Boss“画家”的身份,得以保释的故事。李问初出场的时候,给人一种怂包的即视感,他还假意提醒警方,制造出“画家”无所不能的形象。以至于在他编造的故事中,他只是充当了一个被“画家”这个大佬利用制造假钞的小跟班的人设。而他的供述,能让警方深信不疑,是因为他才是经历了这一切的主角。换而言之,他肚子里面“有货”,只是做了加工处理而已。正如他在塑造“画家”时,就牢牢把握了警方的固定思维,刻画出了一个既绅士儒雅,又狂躁暴力,还阴险狡诈的人物。
故事要编得自己都深信不疑。如果一个故事,人物无血无肉,情节没有起伏,自己说着没劲儿,受众又怎么会觉得有意思呢?“艺术来源于生活,要高于生活”。故事要真,仿佛你亲眼目睹,甚至亲历了整个过程,有参与感,也就是情感上的投入。《无双》中的感情主线,是李问和女画家阮文的爱情。他们是一对漂泊异乡,追求绘画创作的情侣。现实终不能让有情人在一起,阮文实现了画家梦,李问踏上了犯罪的道路。可谁也不会想到,阮文只是李问的邻居,李问对阮文的感情只停留在暗恋的阶段。李问从交待案情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警方并不知自己是“画家”本人,也不知到另一个被整容成阮文的女人——秀清的存在。所以,李问利用对阮文的爱恋和秀清的“假脸”,编造出了一段苦命鸳鸯的戏码,博得了警方的情感认同,或者说是理解。就像李问说的“其实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尽量爱得真一点,不就行了”,李问骗自己骗到自己都模糊了真与假的界限,他造的是假钞,可他的爱又好像真的存在。
好故事的漏洞有也难以察觉。人无完人,故事也不可能编得天衣无缝,没有漏洞。但是,好的故事,是在有漏洞的情况下,也让人难以察觉;好的故事,是耐人寻味,值得对细节反复推敲的。这些所谓的漏洞,都是在过后,一拍脑门的恍然大悟,“哦!这个Bug我怎么没有发现”“难怪这段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就是这样。观影的时候,我发现有两处不合逻辑。一处是秀清在画展上看到阮文的照片后,明白了自己是替身,当下李问把秀清带走。阮文察觉到了动静,看到了他们,并没有认出李问,李问也没有担心自己被认出,而是害怕两个女人的“撞脸”。事实上,如果我们观众再敏锐一些,是不是可以说明阮文跟李问不熟。另一方面,在团队内乱时“画家”身中数弹死亡,之后李问却在泰国被逮捕时,看见了站在人群中死而复生的“画家”。仔细推敲,这不仅不合理,还印证了根本就没有“画家”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这些漏洞,恰恰都是剧终真相大白后,我们才忽然反应过来。
情节要出其不意才生动有趣。为什么现在很多人喜欢反转剧,我想正是因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给人的固有观念、常态化下的一种冲击。电影的妙处在于,在看过所有情节之后,可以发现谜底其实就写在“无双”这题眼中。周润发、郭富城、张静初、冯文娟四个人,在电影不同的叙述中存在着“双重状态”饰演了八个角色。以反转为分界线:反转之前,李问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塑造出的周润发“画家”英姿勃发、雷厉风行,阮文痴迷艺术和爱情,秀清没有主见甘做李问的附庸;反转之后,李问果断坚决、心狠手辣,周润发饰演的是一名籍籍无名的香港警员,阮文在艺术和爱情中进退自如,秀清即便整容了也执着自己的观念。对照“无双”之名,其实根本没有两面或者两个,反转之前的所有人设都是“假的”,反转之后的所有人设才是“真的”。除了辨别真假后个人层面的“无双”之外,角色与角色之间的关系也构成了“无双”。如其中李问与秀清之间的感情,存在着“替身”和“真情”之间的不对等,实际上也并不成双。正是在剧情反转的交替中,李问、“画家”、阮文、秀清这些人物的形象更加复杂化,人性的变化、罪恶的渊薮才更加高深莫测。作为观众的我们处于“全知视角”也难以分辨。这样,猜不中波折的剧情,参不透人性的变换,故事的丰富性也就出来了。
好的小说、电影,精髓就在于讲好故事。而如何把故事讲好,则是一门学问,一项需要去潜心修炼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