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2年2月22日星期二,所以一大早就有朋友微信我说历史上最2的一天来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天会来,所以前两天还在写文章,说在这个很2的年头里很可能会有些很2事情发生,话音未落便有很2的消息传来,便让那些昨天还在说拜登和他的战争预言很2的人自己先2了起来. 既要尊重某克兰主权, 又要和那些一点都不尊重某克兰主权的”战略伙伴”勾肩搭背,这做法本来就有点2,稍不留神就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所以今天真的2了也并不奇怪。 当然,我不会算命,既不会给自己算,也不会给别人算,更不会给战略伙伴和某克兰算。之所以能一语中的,不过是因为有些事本就避无可避,而我们真正可以选择的只是面对的方式而已。
我爱看报,但很少看环球时报,因为那报纸心眼太窄,总觉得这世上哪哪儿都是敌人,都是些亡我之心不死的妖魔鬼怪,看多了容易神经衰弱。不过今天忽然间就冲动起来,就想冲到马路边的报摊上去买张时报看看,不为别的,就想知道胡主编和他的继承人们如何看待这很2的日子,还有那些刚刚发生的很2 的事情。当然,胡主编一贯客观理性,就算喊打喊杀也都是细声细气的那种,更何况事关战略伙伴,胡主编自然会小心谨慎,就算有点尴尬,怕也会继续的细声细语,继续的语重心长,告诫我们既要尊重某克兰的主权,更要防着某国小题大做,借着某克兰的东风把火苗往我们这边引.
除了胡主编和他那传说中美丽动人的继承人外,我也很想听听汪老师会怎么说,因为就在昨天,汪老师还在例行发布会上说应该尊重某克兰的主权, 所以我很想知道汪老师今天又会让我们尊重些什么,想知道汪老师今天尊重的东东会不会和昨天有点不一样。 不过既然事关战略伙伴,我想汪老师 — 很可能还有华姐姐和立坚哥 — 也会和胡主编一样谨慎,一样的提醒我们这世上其实哪哪儿都是敌人,都是些亡我之心不死的妖魔鬼怪,所以要特别小心,要特别团结才行.
古希腊有位演说家,声如洪钟,特别的能言善辩,不仅喜欢和别人斗嘴,高兴起来连自己的嘴巴也不放过, 昨天还站在广场上向观众证明一个观点,今天就站在同一个地方反驳昨天的自己,而且反驳起来同样的头头是到,无论昨天的证明还是今天的反对听上去都颇有道理,都能让听众点头称赞, 所以在整个希腊都大大的有名, 不过我怀疑这位老兄的名声很可能来自他的演技而不是他的观点 – 一个人连自己的想法都没点准谱儿,又有谁会相信他说过的话,相信他自我标榜的高尚品格和N个自信呢?
其实看一个人前言不搭后语的为自己辩护是件挺有趣的事,因为这种人大多耐受力爆棚,就算别人都在对着他乐,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照样的侃侃而谈镇定自若,这本事汪老师和胡主编都有,我想胡主编那个传说中美丽动人的继承人应该也有。这当然很好玩儿,不过这好玩儿也仅仅是对中国人而言,对于某克兰人来说,这样的言行不一里有的只是战争与动荡,还有不期而至的饥饿与死亡,所以一点都不好玩儿,不仅不好玩儿,而且可怕的很。
我没出过国,所以和战略伙伴,和某克兰人都不熟,而我和这些异乡人的缘分却全在一个吃字上.北京的俄式餐厅不多,最有名的当然是农展馆旁的老莫,<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小坏蛋打过一场群架后,就是在那里宴请了他的狐朋狗友,然后就被人暗搓搓的捅死了.老莫虽然有名,却未必正宗,上世纪中苏交恶,苏联人不仅撤走了专家,连老莫里的厨师也被撤了个干净,于是老莫空有俄菜馆的名头,厨师却都是中国人,所以说到北京的俄国菜,怕还是东直门内大街上的两家俄式菜馆最正宗吧.
之所以正宗是因为这两家菜馆就在俄罗斯大使馆门口,其中的菜色自然也有了些近水楼台的味道。我和媳妇常去的是其中一家临街的馆子,名字记不得了,只记得老板娘是个胖胖的外国女人,服务生却都是中国人.她家的菜式不多,可分量十足,而且价格公道,全没有法式大餐中那种咄咄逼人的贵族气,所以我和媳妇常去。我最喜欢的一道菜叫土豆塞蘑菇,就是把土豆掏空,塞进拌好的蘑菇馅,然后一起上锅蒸。蘑菇的汁水渗进土豆的肢体,与土豆黏黏的口感和淡淡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味道非常特别,所以我格外喜欢。不过她家的格瓦斯有点不一样。其它俄餐馆的格瓦斯大多色泽金黄色口感略甜,她家的格瓦斯却是黑色的,而且口感发酸。虽然不好喝,却给我印象颇深,正是这与众不同的格瓦斯,才让我知道了原来这家菜馆做的不是俄式菜,而是某克兰菜.虽然大体上也算俄式菜的一种,可既然分了家,菜式中自然也有了边界,有了你我之间的差别,所以还是叫某克兰菜更符合国际法和国际惯例吧.
说到吃,倒让我想起了另一种美食,它诞生在呼伦贝尔,诞生在美丽的额尔古纳河边。那里曾是蒙古人的发祥地,是成吉思汗的祖先们苦心经营过的家园,今天,那里是中国和战略伙伴的边界,并不宽阔的额尔古纳河将东西两岸的人们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呼伦贝尔的中心在海拉尔,去海拉尔有种叫布里亚特包子的美食一定不能错过。我去过海拉尔,也尝过这种包子,不过没有广东的叉烧包和上海的小笼包好吃,所以对包子的味道和模样已经全没了印象,之所以记得,不过是因为”布里亚特”这个蒙古名字。蒙古人的词汇中似乎有种魔力,即使你不知道它说些什么,可只要轻轻念上几遍,一瞬间就会有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在你眼前展开,会有种神秘而庄严的气息从词汇中蔓延开来.作为一个古老部族的名称,”布里亚特”一词当然也不例外.
布里亚特人的祖先生活在贝加尔湖畔,13世纪被蒙古人征服后成了蒙古大家庭的一员。到了18世纪,俄国人占据了贝加尔湖地区,一部分布里亚特人南下,来到大兴安岭和额尔古纳河边,让自己成了呼伦贝尔的一部分。1727年中俄在蒙俄边界上签订<恰克图条约>,算是开了中俄贸易的先河,而在恰克图俄方一侧接手中国商品的就是布里亚特人,因为他们既懂蒙古语也懂俄语,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中间人.1911辛亥革命爆发,延续前年的古老秩序被彻底颠覆,作为这种秩序的一部分,呼伦贝尔地区的布里亚特人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命运,于是,一场分离运动很快在这一地区兴起,直到日本人将呼伦贝尔纳入伪满洲国的兴安省后才算告一段落。
其实布里亚特人不仅会做包子,还会写诗,他们的史诗颇为古老,在蒙古民族中也颇为有名。蒙古人崇拜天神,就是我们常听到的"腾格里"。在布里亚特史诗中腾格里共有99位,其中55个从善,44个从恶,而整个历史就是善恶两大阵营中天神对战的结果.单从数量对比上善神已经占了先机,所以对布里亚特人来说历史的结局一开始就已经定了乾坤,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津津乐道于其间的辗转曲折,还把这辗转曲折写成史诗传唱至今。
仔细想想,我们理解历史的方式其实和布里亚特人差不多,只不过我们把善神叫做真理, 把恶神叫做强权,而善恶之间的力量对比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样说来我们和布里亚特人之间还真的是心有灵犀呢。只是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强权,什么才算真理倒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我是说不清. 这世上如此多的纷争,真要追根溯源的话,怕是大多也源出于此吧。
几年前我曾沿额尔古纳河北行,说是沿河,其实是沿着铁丝网还差不多,因为额尔古纳河已经成了中俄间的界河,隔着铁丝网可以清晰看到对面耸立着的俄方边境哨所。那些铁丝网其实并不坚固,有一段甚至已经倒塌,一些不知趣的游客就从那里钻到了对面,还站在别人家的领土上拍照留念,好像从没想过不远处的哨所里或许就有一只黑黢黢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后脑勺.
我也在额尔古纳河边的中俄边界上拍过照,不过媳妇把我拍的有点丑,把个大帅哥硬生生给拍成了猥琐男。虽然有点委屈巴拉的,可那是我最特别的照片之一,因为它是在中俄边境,在把两个国家分开的铁丝网边拍的。我也把手扒在了铁丝网上,却不会真的翻过去,因为我既没有越过去的动机 ,也没有越过去的胆量,而且我怀疑就在拍这张照片时,另一边的哨所里也有一只黑黢黢的枪口正对着我的大脑门儿,所以对这铁丝网,对于它所代表的边界我都足够畏惧足够尊重,不会真的去冒犯它。
关于这段边界的划分似乎颇有争议,可在我看来只要这争议的解决靠的不是飞机大炮,而是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只要双方签了字画了押,这争议其实就已经成了历史的一部分,无论喜欢还是厌恶,无论民族复兴还是哪一边的大国崛起,至少大家都应该说话算数,承认亲手写下的白纸黑字,然后对自己和他人的边界保持尊重,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动不动就像吴大战狼那样的虽远必诛。
不过有人不这么想,这人既有动机也有胆量,就敢在一个很2的日子里越过边界,明火执仗的跑到别人家地盘上撒野,把自家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边界另一边的人们. 当然,这样的行为背后总有一个伟光正的理由,所以这人的粉丝不少,特别是在战狼群里,在那些动不动就虽远必诛的人中特别的多。这些人厌恶边界,总觉得边界束缚了自己的雄心壮志,让自己没法虽远必诛,所以他们崇拜那些敢于把边界踩在脚下,敢于用别人的痛苦来证明自己如何伟大的人。
每次碰到这些自大狂我就会想起布里亚特人,想起他们关于历史的古老预言。我猜布里亚特人大多不知道福山,也没读过那本其实也有点2的<历史的终结>,可他们看待历史的方式却和福山很像,同样相信历史会有终点,会由那些代表着善良与正义的腾格里们决定她的最终命运.我不知道布里亚特人的预言能否成真,但我知道时至今日,我们依旧对何为善良何为正义一头雾水,所以总会被一些真理贩子弄得神魂颠倒,总觉得不去人家地盘儿上放几把火杀几个人就对不起真理二字,不知不觉中就远离了善良,远离了做人的底线,。
其实边界的作用不只是束缚,更在于保护,边界的涵义也不是软弱,而是相互尊重。那些不把边界当回事的人一定没听过蒙古史诗,不知道布里亚特人关于未来的古老预言,所以才会如此自信,自信到总以为这世上所有的边界对于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们会成功吗?或许会吧,因为历史上有太多靠强权打破边界的事情发生,所以总有人热爱飞机大炮和巡航导弹,总有人相信自己是那个能把所有边界踩在脚下,并因此左右历史进程的人。
我不会算命,既不会给自己算,也不会给未来算,所以关于战略伙伴和某克兰的命运,其实我和你一样的一头雾水。不过我相信即使自己不能未卜先知,却依旧可以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那些与未来有关的事情做出选择, 比如承认自己的无知,然后对何为真理何为正义保持谨慎,对白纸黑字定下的边界保持敬畏.这听上去既不斩钉截铁,也和英雄主义沾不上边,可唯有如此才能让我学会如何与他人相处,能让我离狼性更远一点,离人性更近一点, 让自己的双手能远离别人的鲜血,让自己的双耳从此再也听不到仅仅因为我的肆意妄为而生发出的痛苦悲鸣。或许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资格 -- 也才有可能 -- 站在代表正义与善良的腾格里们的一边,一起期待那无比华丽的最后结局的到来, 就像布里亚特人 -- 或许还有战略伙伴和某克兰人们 -- 曾经和正在期待的那样。很2 的日子避无可避,但也终将过去,而那些最终留下的未必就是今天的胜利者,。至于谁能在未来的历史长河中继续书写关于昨天与今天的记忆 ,在布里亚特人的古老预言中或许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