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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江面，水波被扰乱，泛起一些细碎的光。我站在桥上，望着远处昏黄的灯火，觉得它们像是悬浮在空气中的微尘，轻轻一吹就会散掉。
风带着一点潮气，不冷，也不算温暖，擦过脸颊时有种潮湿的触感。我抬起手，摩挲了一下手臂，像是这样就能抵挡夜色里潜伏的凉意。春天的夜晚并不寒冷，但在风里站久了，还是会生出些疲倦的错觉。
桥下的江水缓慢流动，偶尔被风卷起些微的涟漪，路灯的光影被拉长又打碎，像是沉入水底的星光。远处有车辆驶过，鸣笛声在夜里散开，像是某种迟来的告别。
我站在桥上已经很久了，久到脚底有些发麻，可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走了的话，又该去哪里呢？
风轻轻吹动发梢，发丝贴在脸侧，有些痒，我伸手随意撩了一下，指尖扫过耳后，随即垂落下来。我本可以绑起来的，但今天没有带发圈，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带。某些日子里，我常常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打理头发，比如整理衣服，比如吃晚饭。
身后有人经过，脚步声踩在夜色里，轻而缓慢。我没有回头，直到那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风里。其实就算回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我早已习惯一个人走夜路，也习惯一个人站在原地，看这个世界流向我触碰不到的地方。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我掏出来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只是系统推送的一条无关紧要的消息。屏幕亮起又暗下，像远处江水里那些被风吹碎的光，闪了一下，就沉进黑暗里。我合上手机，把它重新塞进口袋，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风还在吹，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带起微弱的声响。前些天有人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愣了一下，随口回了句“还行”，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铭记的事，也没有什么需要遗忘的事，就只是这么过去了。偶尔我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变得迟钝了，好像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都很难再生出什么特别强烈的情绪。
很久以前，我总是期待着些什么。期待一个人的出现，期待一场突如其来的相遇，期待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能点亮漫长的黑夜。但后来才发现，很多东西不是期待就能拥有的，很多人不是等待就能再见的。夜晚还是夜晚，风还是风，我还是一个人。
时间久了，就连期待本身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我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站在那里，望着江面，看夜色一点点变得更深，灯光一点点变得更模糊，像是世界在缓缓下沉，而我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住，悬浮在这无声的夜里。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电量不足的提醒。我叹了口气，终于迈开步子，往回走去。夜晚的风从身后吹过来，像是催促，又像是挽留，但它最终什么也没有带走。
我就这样走着，踩着路灯投下的影子，听风擦过树叶的声音，直到灯光越来越远，直到江面隐没在黑暗里，直到连风声都变得轻不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