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存在
到底对谁最重要
这世上
总有一个人记得你
就像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
没人记得她的真实名字,村里人都管她叫小俊人。她是我的童年玩伴。
她矮而胖,皮肤却白,整天扎一个小辫。站在家门囗,有人来,她就咧嘴笑。
其实她今年己经六十多了,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她的丈夫当年是一个老光棍,家里除了一张床,一口锅,别无他物。
小俊人的家里人只在她出嫁那天来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来过。
人家都说小俊人旺夫。
小俊人嫁过来的第二年,便给老光棍生下了一个小闺女。小闰女重眼叠皮,甚是可爱,却聪明得很。老光棍高兴坏了。两人把这个小闺女当宝贝。老光棍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那个年代,缺衣少穿。小俊人为了让她的小宝贝吃好一点,今天顺人家一个鸡蛋,明天去人家菜园摘根黄瓜。即便乡亲们看见了,也只是打趣她“小俊人,不是你自己偷嘴吧!”
偷谁家的东西,她会记得一清二楚,回家跟老光棍汇报。老光棍只能去给人道歉。
妈妈说,她总爱去我家菜园拔蒜苗,回家跟丈夫说,这是偷工人家的(我爸爸是煤矿工人)。
隔年,小俊人又生下个小闺女。老光棍给她起名叫“招弟”。招弟一岁多的时候,又生下了第三胎。这次,还没来得及起名字,计划生育部门来人了,按照我国计生相关政策,农村头胎闺女,可以生二胎,可是三胎不符合政策。把这个没起名字的小闺女调走了,给没有生育的人家。
听说就在隔壁村,家庭条件不错,后来去找过一次,人家不让见。
孩子调走不久,“招弟”却生风走了。
老光棍按当地风俗,用干草包了,盖上红布,送去了“舍林子”。小俊人天天跑去看她的二闺女,还把红布扯了回来。
老光棍只好把她锁在家里。她家就在我家屋后,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夜深人静得时候,她压抑、低沉的哭声。
妈妈说,真可怜。
再次怀孕的喜悦冲淡了小俊人失去女儿的悲伤。她又生了,还是女儿。老光棍一声叹息,“叫换小吧!”。
连年的生育,让她的身体变得孱弱不堪。老光棍边照顾女儿,边帮小俊人调理身体,日子清苦却也甘甜。
“招弟”、“换小”终于如愿以偿盼来了弟弟。这时的小俊人已经四十多了。
老光棍土里刨食一辈子,儿女都长大了,依旧家徒四壁。
两个女儿出嫁了,他却突发脑溢血离开了人世间。
小俊人依旧见人就笑。
老光棍离去后的日子,终究是不尽人意。
小俊人在一次晚上下水饺的时候,被院里的树枝拌倒,一锅滚烫的饺子汤浇在了身上。
只在医院简单护理了几天,就回了家。
伤好后,她再也直不起身,抬不起头。
今年夏天,小俊人去地里锄草,一场暴雨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只留下尚未娶亲的儿子在人世间独自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