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怪冷,像要下雪一样。
煮好一锅菜,一个人慢慢咀嚼。菜有五味,酸甜苦辣咸。这五味调制得好,美味可口,调制不好,苦辣难当。做菜要了解每一种食材的禀性,就像人一样,每种食材都有她独特的个性,更甚者,同一种食材不同的生长期,不同的产地也会有不同的性格。譬如生姜与老姜,生姜辣而不苦,老姜辛辣冲鼻,因此生姜宜炒食,老姜宜熬汤。了解食材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们谈一场恋爱。像每一件事一样,你只有真正去爱她她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然而人不与食物相通。食物不会说话,你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你。人却要借助于语言,一番爱的言语选择了不同的措辞给你的爱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笨嘴拙舌者常常会把爱说成嫉妒,简单粗鲁者有时会把爱变成恨。小时候顽皮,每次犯错都会受到父亲狠狠责打,直至读到初中仍没有中断,那时与老父关系弄得很僵,他坐在这边我就坐到那边,他若坐到那边我又反踅到这边,倘若屋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便索性走出门去。我很不想独自面对他那张老脸,仿若是面对一个鬼魅。 及至读到大学,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略显阴冷的家,谁料夜里发梦,竟仍是梦见他在责打我。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一年方才有所好转。
没人会认为老父对我的责打是一种恨,他的出发点也是爱,每个人都知道,我自己也深知不疑。然而不同的方式造就的就是这样一种结果。这几年我出来工作,责打自然是没有了,有时反而是我在找他晦气,他也不言语什么。我到了结婚的年纪,我见他忙里忙外,头倒是花白了不少。有一天早晨我见他啃了一个橘子就匆匆去厂里扛烟包去了,竟一时不是滋味。
我忽想到,当初他坐过来也许只是想跟我说一句话。
这封信我想写给很多人,首先是想写给那些不懂得怎样去表达自己爱的人,毕竟别人在被你语言的鞭子鞭挞之下时,不可能反过来说我爱你,善良耐性地处理事情是最好的方式;其次想写给那个不能理解你的用意的人,剥开他严厉的外表,看看他爱的本质;最后是写给自己,告诫自己尊重比自己强的人容易,但尊重比自己弱的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