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
这话出自《周易》蒙卦卦辞。意思是说,不是我去要求蒙童来受教,而是蒙童来求教于我。在这里,我是老师,童蒙是学生。事实上,这句话阐述了教育学上的一个重要关系,那就是——当我们在进行教学活动的时候,应当是学生主动求教于老师,而并非老师请求学生接受他的施教。这话说得有点故弄玄虚,把被冠以“群经”之源的《周易》都搬出来了。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想必连大老粗都应该懂得,哪有老师求学生学的?求学求学,当然是学生主动求教于老师嘛。我们的父辈、祖辈都是大老粗,就是那种大字识不得一箩筐的人,他们只认一个理——娃娃要听老师的话,要尊重老师。天地君亲师嘛,老师是要上祖宗牌位的人,岂敢有半点怠慢?故而,所谓“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乃故弄玄虚之语,我们不应该大惊小怪。唐人韩愈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此言确定了教师的职责是传道授业解惑,作为传道授业解惑之人,岂能没有尊严?所谓道,所谓业,岂能轻易示人?如果不是学生真诚求学,老师是不会轻易传授的。如明代大儒宋濂在劝诫他的同乡马姓同学时,备言自己年轻时求学之难,求师之苦。道理其实很简单——“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
孔夫子是中国第一个开办私学的人,他有教无类,从不拒绝任何人的求学。但是对于来求学的学生,夫子都规定必须交学费,否则他是不肯教的。他自己说:“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论语 述而》)束脩就是十条干肉,古代用来作初次拜见的礼物,但这一礼物是菲薄的。(杨伯峻《论语译注》)我想,夫子当然不会在乎那几条干肉,他是认为如果学生连一点点学费都不愿交,连一点点菲薄的礼物都不愿向老师奉上的话,是没有诚心想学习的,也是对老师不够尊重的。这样一来,我们便知道,夫子想收到的其实并不是干肉,而是学生的真诚求学、求道的心,是学生对老师的尊重。事实上,夫子的学生中有许多是交不起那几条干肉的,比如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论语 述而》)贫穷如颜回者,别说十条干肉了,怕是连一碗干饭也交不起的。但是颜回依然是夫子最喜爱的学生。
其实,乱七八糟讲了一大堆以后,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想说什么了。我一直在算一个帐,就是孔门弟子三千,而贤者竟然高达七十二人,这个百分比是多少?百分之二点几,高得有点吓人了。而有些人却说,孔子弟子三千,而贤者也才七十二人而已,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如果我们有夫子的这个百分之二点几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来算一算,仅以贵阳市为例,该市每年的初中毕业生为五万余人,那么这个百分之二点几是多少?那么高中毕业生呢?大学毕业生呢?推而广之,全贵州省呢?全中国呢?
当我们算过了这一笔账以后,才发现我们的教育其实并没有一点进步,反而是落后了许多。虽然我们所谓的硬件设施已经世界一流,软件设施当然也不得了,硕士、博士以及各种名师、专家多得不可胜计。而我们仍旧在不断地学习,各种培训,包括校内校外的,甚至国内国外的。还有许多先进的教学思潮,许多道貌岸然的专家学者……
但是,我们的教育,出现的问题却越来越多,多到我们根本无法解决,无暇解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在这个教育产业化的时代,师生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据说,教育也是服务行业,因而学生也就理所当然成了上帝。学生是上帝,那么老师当然只能是上帝的奴仆了。于是乎便觉着谈论教育是无稽之谈了,正如我在开篇时说的那样,就连大老粗都懂得的道理,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呢?
那么,“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并非是在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