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快四整年了,她走之前动了大手术,八十多岁的人居然能从手术台上下来,真的算是个奇迹。然而,病魔却如影随形,术后一年,便撒手人寰。每念及此,便潸然泪下,恍惚中似乎又看到往日母亲灶前屋后忙碌的身影,依稀中又听到母亲亲切的呼唤声。
她是一个不识大字识大体的善良母亲。母亲娘家本来家境不错,因为父亲意外早逝,作为长女的她过早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为了照顾着体弱多病的母亲和四个妹妹,放弃了进学堂的机会,甘愿成了被人笑话的“睁眼瞎”。也正因为如此,母亲嫁给父亲时已经20岁,这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龄剩女了。我和二哥参军后,远离家乡,很少回家。母亲在父亲的影响下,在电话中也会说“家里事再大也是小事,部队事再小也是大事”“官差不自由”等诸如此类的官话了,为了让我们安心工作,连她摔倒腰椎骨裂的事都没告诉我们,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是一个不图小利图和睦的唠叨母亲。从记事时起,我就领教到母亲的唠叨之功了。有一次,我到生产队去“偷了”(其实就是看着树苗比较直溜,拿来玩的)一根小树苗,被她发现后,先是拿笤帚抽我,接着拧着我的耳朵和我一起送回去,唠叨一路子,她不会讲什么大道理,核心意思就是不能贪小便宜折大本,我们家不能有小偷等等。我们长大成家后,兄弟姊妹妯娌以及邻居之间出什么状况了,她也唠叨,主要意思就是不要让外人看笑话、说闲话。现在想想,母亲的唠叨虽不是金玉良言,但却折射出她的处世哲学,那就是做人不能贪图小利,不能丢人现眼,要睦邻友好,要堂堂正正。
她是一个不怕危险怕看病的倔强母亲。据她自己讲,有一次,她一个人去赶集,过河时替别人捎的东西落水里了,为了捞东西,差点掉进湍急的河水中,幸亏及时抓住岸上的苇草,一点一点地挪了上来。虽说有惊无险,我们还是替她捏了一把汗。考虑到她心脏不好,我们都劝她以后少干这种让人后怕的事,但她依然我行我素。十几年前,母亲路过家乡的拦河坝时,恰遇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落水,她毅然折了根树枝,慢慢把小男孩拖了上来。不过,看似大胆的母亲,却怕看病,也就是我们平常讲的讳疾忌医吧,每次入院看病,都是我们硬把她送进医院,否则,她是坚决不来的。
母亲,身材娇小的母亲,一生平凡的母亲,虽无大成大业,亦未大富大贵,但却是子女心目中高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