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尝独居于山中,值一林叟。其见吾落落往来,柴扉前无屐齿苔痕,心生悲切,遂叹息道:“何伶俜耶?”吾感其至善至切,笑与之言:“非也。”林叟见之,驻足缄默,眸光暄柔。
吾继而与之曰:“虽半世浮萍,幸得影也。白日,影外出寻友,不问庸俗,拂石而坐,一醉壶觞;又攀山涉水,日行千里,以南国红豆嫁与北国百载霜冻,目及之处,只一幅眉心朱砂芙蓉面的姑射真人,好不妙哉!”
“时值黄昏,影行吟而来,烟霞衣以华裳,落日缀以锦绣。古来黄昏,最销魂莫不过孤芳自赏,最怕不过独对萧萧黄叶、雨打梨花。若女子巧饰艳妆,空对冷寂,只怕是一损再损,一折再折。”吾沉吟片刻,浮云荏苒。
“影深谙此情,遂黄昏如约而至,随暮色深浅不一,随灯火长短相异。吾与其常相对而立,不必绿蚁新醅,自以白昼新事,借陈腔缓缓研磨,又岂能不醉?暮深一分则影沉醉一分,灯斜一寸则影频醉,枕月而眠。吾亦不胜新欢旧愁,相藉而卧,不顾人事之狼藉。”
“半梦半醒之间,吾觑红尘,独见皓月当空,烟波浩渺,清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