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咸🌮韭菜盒里装着一个故事,故事里的那个人是我的“脑瓜”

当我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妈妈因为工作忙把我送去姥姥家里。记得刚见到姥姥时妈妈让我叫“姥姥”,可是转眼之间我对这个慈祥的老太太便以“脑瓜”相称。姥姥等于脑瓜,这是我童年记忆中的一个笑点。

姥姥是山东人,她喜欢做面食。白菜馅饺子,韭菜盒子,面片汤。当我还穿开裆裤时,我便深深地记起韭菜的味道。

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姥姥棉袄上的盘扣。我在她怀里的时候觉得那盘扣更像妈妈的乳头。我一刻不停地剥着那黑黑的小疙瘩。

除了韭菜盒子的味道我还迷恋一种蘇子盐撒在半干的咸萝卜条上的味道。那时我还不会用咸鲜香脆这么美妙的词语描述它的美味。况且那清淡迷离的初味早已珍藏在我灵魂深处。

味道是可以唤醒记忆的。

在姥姥家待久了,妈妈来接我时我竟然不认识她了。妈妈唤我:“小华,你不认识妈妈了吗?”她的眼角泛着泪花。

我眨巴着小眼睛,木然地看着她,像看陌生人。任她把我抱进怀里,亲着我的脸颊。

姥姥对妈妈说我的手被锅边烫到了。妈妈赶紧抓起我的小手察看伤情。拇指的手指肚上一个白亮亮的水泡。可是我已经忘记灼痛。

回到家后听妈妈和爸爸描述见到我的样子:头发毛乱,脸上抹着鼻涕,见到她时傻楞楞的……

妈妈的眼圈又红了,她对爸爸说以后不送我去姥姥家了。姥姥要照顾一家五口人,怎么能照看的那么仔细!

上学后我才知道原来姥姥是妈妈的继母。我始终觉得那个说着山东话的老太太很亲近。继母和亲妈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那次不是围着她看烙韭菜盒子我就不会烫到了。妈妈心疼,不会再把我送过去。可我会想“脑瓜”。

姥姥在我们去她家里时把藏在炕柜里的花生米拿出来炒得香喷喷的塞进我问衣兜里。会把竹筐里盖着稻草的大鹅蛋煮一个给我吃。

我则追着她看灶房里的稀罕物。发芽的黄豆拖着长长小尾巴;坛子里黑乎乎的“臭豆腐”长着头发;还有炕上被子里捂着生小鸡仔的蛋,姥姥会找出石蛋烧了给我吃。这哪里是后姥姥呢?对我来说爱是不分先后的。

姥姥是疼我的。记得上初中时有一次去姥姥家吃饭。姥姥正坐在马路边上的石墩上卖瓜子呢。她忙问我想吃什么?韭菜盒子,我说。她起身就和我回家。

姥姥年纪大了,行动不是很利落。她去园子里割了一捋韭菜,竹篮里摸出三个鸡蛋,又从碗架里端出半块豆腐。便开始制作馅子。

我帮姥姥一齐忙。摘韭菜,炒蛋和豆腐丁。很快馅子就出来了。加了盐,五香粉,味素,油调味。(现在条件好了有蚝油,香油可以提香增鲜)

接下来就是和面了,姥姥说一定要用开水烫面。面皮始终柔软,凉了也不硬。

拌面絮,揉面团,饧面,揪面剂,擀面皮,包盒子……

我看着姥姥揉面团,突然我发现她的手指破了,一个红红的印子。原来她是剁鸡食磨出了水泡。那该多疼啊!我把面团抢下来,便握住姥姥的手给她吹吹。

我来揉面,擀面,包盒子,动作熟练得俨然老师傅一样。包好了就去锅里煎到两面发黄。

姥姥离开我已经八年了,但我仍记得正月十一是她的生日,她唤我“小嫚儿”,她喜欢穿对襟盘扣的棉袄,她用被子捂小鸡仔换钱。

不知为什么只要嗅到韭菜的香味必然想到姥姥慈祥的笑容。而且每到春天总要做几次韭菜盒子。

姥姥,脑瓜,我时常想您,您一定知道的。不然怎么每次吃韭菜盒子都是想您的味道。我又一次情不自禁地叫您“脑瓜”您在天上一定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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