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土生香

AIGC创作

推开“芳菲苑”锈迹斑斑的铁艺院门,一股浓烈而复杂的气息瞬间扼住了我的呼吸。那是数十种植物在无人照料下失控生长、腐烂、彼此吞噬后形成的死亡交响——浓得化不开的玫瑰甜腻裹挟着腐败枝叶的沤烂酸气,栀子垂死挣扎的浓香混着泥土深处翻出的腥湿,更有无数叫不出名的藤蔓在阴湿墙角溃烂后散发的、如同腐肉般的甜腥……它们层层淤积,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像一块湿透的裹尸布捂住了口鼻。我站在荒草丛生的庭院中央,脚下是倒伏的木质花架和碎裂的陶盆,头顶铅灰色的天空低垂,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父亲林茂源,这个曾让半城人倾倒的“花神”,三天前在照料他那株视为命根的“墨玉兰”时,像一棵骤然朽烂的老树,轰然倒在了这片他曾耗尽心血的土地上,再未醒来。清理这座活着的坟茔,成了我无法推卸的、带着宿命般冰冷湿气的义务。

我厌恶这片园子,如同厌恶父亲指甲缝里永远洗不净的泥垢,厌恶他身上那股混杂着腐殖质与汗水的复杂气味,更厌恶他望着那些花草时眼中闪烁的、从未给予过我的、近乎痴迷的光。童年无数个傍晚,我蜷缩在爬满青苔的冰冷石阶上,看着夕阳的金辉为父亲和他怀里的花束镀上暖边,却吝啬于分一丝温度给我。家,只是他侍弄完奇花异草后,拖着沾满泥浆的裤腿回来歇脚的驿站。此刻,站在这片被父亲遗弃的“王国”里,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毒如同脚下潮湿土壤里疯长的菌丝,再次密密麻麻地缠绕上心头。

父亲咽气前回光返照,枯槁的手死死抓住我沾满消毒水味的手腕,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暖……暖房……最里……黑陶盆……清……清干净……” 那声音里的执拗,像一根冰冷的藤蔓勒紧了我的心脏,却只让厌烦更深——到死,他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些冰冷的泥土和植物!

我走向庭院尽头那座摇摇欲坠的玻璃暖房。推开吱呀作响、爬满霉斑的木门,里面蒸腾的热浪裹挟着更加浓烈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顶棚的玻璃碎裂了大半,雨水和落叶在地面积成浑浊的水洼。光线昏暗,唯有角落深处,一个半人高的粗砺黑陶花盆,在幽暗中沉默矗立,如同墓碑。盆里没有花,只有一株早已枯死、枝干扭曲发黑的植物残骸,狰狞地刺向污浊的顶棚——正是那株传说中的“墨玉兰”。盆壁沾满厚厚的绿苔和污渍,盆口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板结龟裂的腐殖土,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就是它了!父亲临死还惦记的“宝贝”!积压的怨毒瞬间找到了出口。就是这些泥土!就是这些枯死的根茎!它们才是父亲真正的骨血!而我?不过是他培土时不小心溅到脚边的泥点!一股被彻底物化、被弃如敝履的狂怒直冲头顶。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一把锈迹斑斑、沾着干涸泥浆的沉重花锄上。我冲过去,一把抄起它!冰冷的铁柄带着湿滑的锈蚀感刺入掌心。我高高抡起花锄,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砸向那口沉默的黑陶巨盆!

“哐——嚓啷!”

花锄的钝刃结结实实砍在坚硬的盆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巨大的黑陶花盆应声崩裂!碎片裹挟着里面板结发黑的腐殖土,如同黑色的泥石流般轰然倾泻!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到极致的腐败植物腥气、刺鼻的霉味和某种令人作呕的、类似动物尸体彻底分解后的甜腻恶臭,如同引爆的毒气弹,瞬间在狭小的暖房里炸开!那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直冲脑髓,呛得我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

就在那堆污黑狼藉的腐土和碎裂陶片中央,一个用几层厚厚油布和坚韧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扁平包裹,赫然暴露出来,像一颗深埋腐尸中的毒瘤。包裹边缘,被深褐色的、粘稠的汁液反复浸透,散发出更加浓烈的不祥气息。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粘腻的巨手骤然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混合着巨大恐惧与不祥预感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我指尖冰凉,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几乎冲破喉咙。我屏住呼吸,强忍着剧烈的眩晕和呕吐的冲动,蹲下身,颤抖着用指甲抠开那被粘稠污渍浸透的包裹边缘。一层,又一层……当最后一层防水布被剥开,露出的不是预想中的名贵球根或秘方,而是一大叠被深褐色污渍反复浸染、纸张粘连发脆的医院缴费单据和诊断书!

姓名:林茂源。诊断:慢性肾衰竭(尿毒症期)。确诊日期:十一年前。

单据下方,是父亲那力透纸背、每一个笔画都因巨大的痛苦和虚弱而扭曲变形、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执拗的字迹:

“囡囡:

当你挖开这个盆,爸这把老骨头,怕是早烂在哪个廉价墓穴里了。别难受,这病是命里带的劫,爸认了。爸唯一放不下心的,是你和这片园子。

爸知道,你恨这满院的泥巴,恨爸身上这股子洗不掉的土腥味儿,恨爸没本事给你买条像样的花裙子。爸心里……跟明镜似的!可爸除了这点侍弄花草的微末本事,还能拿什么填医院那个无底洞?还能拿什么……给你攒条活路?这病查出来那天,医生冷冰冰地说,要么换肾,要么等死……爸当时站在医院缴费大厅,看着那串天文数字,再看看手里那叠浸着汗、揉得发皱的卖花零钱,浑身的血都凉透了!爸死了不打紧,可你怎么办?没了这园子,没了这点手艺,你靠什么活?

爸把心一横!什么‘花神’的名头,什么祖传的奇花异草,都他妈是虚的!爸只种一样——‘血竭藤’!那东西贱,泼辣,给点水就能疯长!可它根茎里榨出的汁液,是黑市上那些见不得光的药厂高价收的原料!能镇痛,能麻痹,能做害人的东西!爸把园子里值钱的花草全拔了!种满了这见不得光的‘血竭藤’!白天,爸是人人称羡的‘花神’林茂源,夜里,爸就是条在暖房里熬煮毒汁的鬼!守着那口大锅,熬啊熬……熬出来的黑汁,像沥青,像脓血!那味儿……钻心蚀骨!爸戴着三层口罩都挡不住,熏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五脏六腑都在翻搅!可爸得熬!一锅毒汁,就能换回几支保命的透析针剂,就能给你存下几张皱巴巴的学费!

爸故意把这园子弄得又脏又臭,花草死绝!名声臭了,那些眼红这片地皮的豺狼,才会觉得这是块浸透了毒汁的烂泥塘,才会放过你!爸偷偷攒下的那点‘脏钱’,换成金豆子,塞在‘墨玉兰’那个空盆最底下……够你……够你走得远远的,买身干净衣裳,清清白白重新活……

爸这十一年,活得像个阴沟里的老鼠!白天怕人看出端倪,夜里怕熬汁的毒气飘出去害了邻居……更怕你哪天闯进这暖房,闻见这要命的味儿……爸多想……多想再给你种一盆你小时候最爱的、香喷喷的风信子啊……蓝的,粉的,摆在你的小窗台上……可惜啊……爸的手……抖得连粒种子都捏不稳了……下辈子……爸一定给你种……种一辈子……香喷喷的花……”

诊断书和缴费单上的字迹在眼前疯狂地晃动、扭曲、融化,被瞬间决堤而出的滚烫泪水彻底冲刷。那深褐色的污渍,此刻在我眼中骤然放大、旋转,它们不再是药汁的痕迹,它们化作了父亲佝偻在滚烫毒气弥漫的暖房里、守着那口咕嘟冒泡黑锅的剪影,化作了他在透析后虚弱地跪在泥地里、用颤抖的手栽种“血竭藤”苗的佝偻背影,化作了十一年来每一个被病魔和毒气双重啃噬的夜晚,他剧烈咳嗽时嘴角渗出的、混着黑色药渍的血丝!原来压垮了我整个青春、名为“没落”与“污秽”的巨石,其下支撑的,竟是父亲以燃烧残躯为薪、以自污名节为代价换取的、滚烫而绝望的守护!他用自己仅存的生命、用“芳菲苑”昔日的荣光,去熬煮一锅致命的毒汁,只为在我可能的凄风苦雨前,筑起一道微薄却倾尽所有的堤坝!

“爸——!!!”

一声混合着极度惊骇、彻底崩溃和撕心裂肺的、非人的尖啸,如同被毒气烧穿了肺腑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嚎,从我撕裂的喉咙深处爆炸般迸发!这声音凄厉绝望到极点,瞬间撕裂了暖房死寂的空气,疯狂撞击在碎裂的玻璃和冰冷的铁架上,发出嗡嗡的、地狱般的回响。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不解、被忽视的孤独、深入骨髓的怨恨,以及此刻排山倒海般将我彻底吞噬的、足以将灵魂碾成齑粉的恐怖真相带来的剧痛与悔恨,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唯一狂暴的、毁灭性的喷发口。

我双腿如同被生生斩断,身体像一袋被丢弃的沉重花肥,“噗通”一声重重砸倒在冰冷湿滑、布满粘稠腐殖土和碎裂陶片的地面上!膝盖和手肘传来的剧痛完全被心口那如同被亿万只毒虫同时噬咬、被滚烫毒汁反复浇灌的痛楚淹没。身体像被扔进滚油般剧烈地痉挛、抽搐、蜷缩成一团。额头失控地、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砸向那冰冷污秽的泥土,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痛苦抽噎和干呕!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混合着鼻腔里喷涌而出的温热液体,汹涌奔泻,冲刷着脸上的污泥、腐叶和苦涩的泪水,滴落在散落一地的诊断书碎片和那摊绝望的深褐色污渍上,将它们晕染得一片狼藉。我死死攥着那张被深褐色污渍、滚烫泪水和无形血泪彻底浸透的遗书,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柔软的皮肉,渗出血丝,与地上污黑的泥浆混在一起,带来尖锐而麻木的刺痛,仿佛唯有这肉体的痛楚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才能对抗那几乎要将灵魂彻底撕碎的悔恨与剧痛!

泪水、血水和污秽的泥浆模糊了整个世界。眼前冰冷的铁架、碎裂的玻璃开始疯狂旋转、扭曲。一个无比清晰、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骤然撕裂时空,血淋淋地展现在我眼前:父亲佝偻着被病痛和毒气双重侵蚀的残躯,蜷缩在暖房角落滚烫的熬汁铁锅旁。浑浊的毒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有形的绿色恶魔般翻腾。他脸上蒙着厚厚的、被汗水浸透的湿布,露出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蜡黄。他枯槁的双手死死抓住锅沿,身体因剧烈的咳嗽和毒气的侵蚀而不停地痉挛。每一次揭开锅盖查看,那翻滚的浓黑毒汁升腾起的致命蒸汽,都让他如同遭受酷刑般猛地后仰,发出撕心裂肺却压抑在湿布下的闷咳,粘稠的黑色涎水混合着无法抑制的呕吐物,从湿布边缘狼狈地渗出,滴落在他肮脏的衣襟和冰冷的地面上……他就这样,在人间地狱般的毒气室里,在生命的最后十一年里,日复一日,用这口沸腾的毒锅,绝望地榨取着自己和这片园子最后的生机,只为给他的女儿,多挣一寸干净的明天……

“爸啊——!!!!”

我猛地抬起头,对着空荡死寂、只有浓烈腐臭与残留毒气弥漫的暖房,发出第二声更加嘶哑、更加破碎、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撕裂的、非人的悲号。巨大的痛苦攫住了我,像一个陷入流沙的人,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徒劳地抓挠、抽搐。目光死死锁在暖房角落那片在狼藉腐土中、依旧顽强钻出几株扭曲嫩芽的“血竭藤”上——正是父亲用命和污名浇灌出的毒草。一种自毁般的、渴望与父亲共同吞咽这份罪恶的疯狂冲动瞬间攫住了我!

我像一头彻底癫狂的困兽,手脚并用地爬向那片新生的毒藤!浓烈的腐败气息和残留的刺鼻药味扑面而来。我伸出颤抖的、沾满泥污和泪血的手,不顾一切地抓住一株最嫩的“血竭藤”幼苗!那柔韧的茎秆带着一种诡异的凉意。我猛地将它连根拔起!根须上还带着湿润的黑泥。没有丝毫犹豫,我闭着眼,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将整株嫩苗狠狠塞进嘴里!

“呃……”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生土腥气、植物汁液的青涩和一种极其尖锐、直冲脑髓的苦涩麻意,瞬间在口腔里爆开!那味道如同烧红的铁钉扎进舌头!剧烈的恶心感和一种怪异的麻痹感让我本能地想要呕吐,但父亲佝偻着熬煮毒汁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脑海深处——他吸了十一年!十一年!

“呕——!”

我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强迫自己咀嚼!吞咽!尖锐的叶片划破口腔内壁,带来血腥味。那苦涩麻涩的汁液如同硫酸,粗暴地冲刷着我的喉咙和食道,带来灼烧般的剧痛和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泪水、鼻涕和绿色的植物残渣糊满了我的脸,狼狈不堪。身体因剧烈的反胃和毒性的刺激而猛烈抽搐,但我没有停下。我要尝!尝尽这十一年里父亲每一口呼吸的毒!尝尽他为了我,独自咽下的这份人间至毒!

不知嚼碎了多少嫩叶,直到舌根麻木,喉咙灼痛得如同塞满了火炭。胃里翻江倒海,尖锐的绞痛让我再也无法承受。我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绿色的汁液混合着胃酸和血丝,狼狈地喷溅在面前污黑的腐殖土上。我瘫软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花架残骸,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剧烈痉挛、干呕,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口腔和喉咙火辣辣的痛楚,以及胃里翻江倒海的灼烧。

浓烈的苦涩与尖锐的麻意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在口腔、喉咙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土腥和药气。眩晕感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意识。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苦涩麻涩的死亡之海深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无比清晰的气息,如同沉入深渊的种子悄然萌发,极其缓慢地、温柔地弥漫开来。

那不是味觉的回甘。

是嗅觉。

一股……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无比熟悉的——雨后泥土被阳光晒暖时散发的、带着青草和蚯蚓气息的……干净的土腥味?

不,不仅仅是土腥味。那气息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缕……一缕被风雨摧残过、却依旧固执地残留在记忆最深处的……父亲旧衬衫上,那种混合着阳光、汗水,还有他侍弄那些真正香花时无意沾染上的……风信子或茉莉的、最淡最淡的尾调?

这丝微弱而顽固的、属于干净泥土和真正花香的气息,温柔地钻入鼻腔,如同父亲笨拙却从未缺席的守护,轻轻拂过那颗被苦涩浸透、被毒麻侵蚀、被悔恨撕裂的心。它无法驱散那庞大的、令人绝望的污秽与毒素,却像黑暗深渊里一颗悄然萌发的种子,无声地证明着:在这片用生命和污名浇灌的腐土最深处,那份属于“芳菲苑”、属于父亲林茂源的、最初的芬芳,从未真正消失。

它只是被埋得太深,被染得太脏。

我蜷缩在冰冷泥泞的地上,任由苦涩的汁液、滚烫的泪水和污浊的泥浆在脸上肆意横流。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一阵阵地剧烈抽搐、干呕。每一次痉挛,每一次呼吸,都让那丝微弱的、干净的泥土与花香的气息,在无边的污秽与苦涩里,更清晰地、更痛楚地浮现一次。暖房顶棚巨大的破洞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轰然落下,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碎裂的玻璃,如同天地间一场盛大的、冰冷的恸哭。雨水顺着破洞倾泻而下,冲刷着我,也冲刷着脚下这片浸透了血泪、毒汁与无言父爱的腐殖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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