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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贵妃因何而笑?因为,在那个交通不发达,也没有冷链保鲜技术的唐朝,居然能吃到几千里外岭南加急运送来的鲜荔枝,她怎能不开颜一笑呢。
这首诗,道尽了唐玄宗对杨玉环的宠幸,也让人们心中好奇,这荔枝转运的过程,必定有许多跌宕起伏的故事吧。史书没有记载。
而今天,文字鬼才马伯庸结合史实,挥动他的如椽大笔,为我们编写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虽是虚构,却实在精彩得很。
故事的主人公李善德,长安城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小公务员。人过中年的他,木讷、老实,工作一贯兢兢业业。凭着多年的努力,总算在长安城一处较偏僻的地段购得了一所房子。当然,凭他的经济条件,付全款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有向长安城最大的寺庙招福寺贷款,才能拿下心仪的住处。
尽管如此,李善德也是开心得不得了。因为,从今以后,不会再是居无定所了。房子虽小,家人团坐,也是灯火可亲呀。
为了购房这桩大事,李善德请了半天假。当他匆匆赶回单位时,发现单位的气氛有些不同于往常。上司和同僚正设宴痛饮,对他的态度也是一改往常的冷漠,热情得不得了。在他被灌得醉醺醺之际,上司又拿出了一份文件,说李善德被授予“荔枝使”这一职位,将为朝廷运送荔枝煎(相当于荔枝干吧)。
一种巨大的幸福刹那间向李善德袭来,他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命运之神缘何如此垂青于自己。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一份肥差。难道,今天真的是双喜临门了?
怀揣着这份委任状,仿佛正握着通往幸福之门的钥匙。谁知,一个趔趄,这份文件跌到地上,再一看,“荔枝煎”变成了“荔枝鲜”,原来,他被人设计陷害了。
一字之差,面临的是截然不同的命运。运送鲜荔枝,注定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因为,从荔枝产地岭南到长安,中间隔着数千里路。而鲜荔枝是“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看来,任凭你如何努力,结局只能以失败告终。
怎么办呢?去,只能是送死;不去,也是死。幸亏李善德还有两位莫逆之交可以商量。善于体察世情的韩十四劝他,不如在事发之前,与妻子和离,给家人留下些财产,让他们少受累。诗人杜甫则不然,他说:“既然身临绝境,退无可退,何不向前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一点微茫希望。”
是啊,你还没有尝试,又怎么知道毫无生机呢?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闯一闯。想明白了这一点,李善德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他纵马扬鞭,要去岭南亲自实践一番。
李善德单枪匹马,又无经费支持,该如何开展工作呢?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岭南,他的善良与真诚让他交上了两个朋友:胡商苏谅和荔枝庄园主阿僮。前者给他提供了经费的支持,后者则不但供应荔枝,还邀请他在农庄喝酒、作客,给予他充分的信任。
谁都知道,要想最大程度保持荔枝的新鲜度,必须朝两个方向去努力:一是延长保质期,二是缩短运送的时间。但具体操作起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当李善德虚心地向当地果农请教荔枝保鲜方法时,被农人嘲笑不止:“要想新鲜,你别摘下来呀!”一开始,我也把这当做笑话来看。实际上,果农的意思是说,荔枝采摘时不能光采果子,连枝干一起砍下来,保鲜时间会更长。
用盐水腌渍,加冰块保存,用双层的瓮子运送,各种能想到的延长保鲜期的方法,单个来看,或许时效并不是太显著,但叠加起来,效果却可以被放大许多。
李善德最擅长的,就是算数。他精心设计了运送荔枝的多条道路,每个方案都预先实践一下,不求一次性走通,只为得出详实的数据。哪条路能用时最短,中间衔接又不出差错,他自制表格,能达到一目了然的效果。这一切,都为最优选提供了依据。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认为,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游戏。但李善德本人,已经做好了拼尽全力的准备,他说:“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故事的发展情节,曲折回环,一波三折。每次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总有柳暗花明之处。而当你感觉胜利就在眼前时,又会冒出来不可预知的麻烦。
但正因为李善德的不抛弃、不放弃,才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虽然,他两次运送测试的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但这失败的教训,让他悟出了一个道理:之前是属于他的个人行为,假如将这次行动提升到朝廷的行为,则诸多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将不复存在。也就是说,举全国之力,从出发到至到达,仅需要十一天时间,刚好赶在荔枝保质期内。
因为有高人暗中相助,他获得了杨国忠的支持。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在这里,不需要遵循规则,却可以办成之前所难以办成的事。
最终,运送荔枝的马匹果真如李善德所预判的那样,赶在贵妃诞日的那天出现在宴席上。尽管最后到达的仅余一骑两坛荔枝,也是了不起的成功。拈起这颗颗弥足珍贵的荔枝时,贵妃笑了,这荔枝呀,可是把所有的奇珍异宝都比下去了。
虽然任务完成了,但李善德却高兴不起来。他不但拒绝了可能的高官厚禄,反而冒死直谏,痛斥荔枝转运过程中的许多弊端,惹怒了权相杨国忠,最终被贬岭南。
而谁知,这反而遂他的愿呢。卖掉了京城好不容易买来的房子,抛弃蝇营狗苟的生活,回归本心,和家人一起,和朋友一起,在荔枝庄园耕种,放飞身心,不正是他所希冀的吗?最没料到的是,他也因此躲过了之后安史之乱带给人的颠沛流离,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呢。
感谢马王爷的笔下留情,给了我们这样一个还算圆满的结果。
这篇小说虽然讲述的是遥远的大唐的一个故事,但对于我们读者来说,也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做任何事情,哪怕看似困难重重,不到最后时刻,都不要轻言放弃。
我们的日常工作与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许多困难。要想放弃很容易,而坚持,或许能让人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成就更美好的人生。
诚如《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一书中撒冷之王所说的:“当你想要某种东西时,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
努力,会让你拥有一种超能力。
朋友是一辈子最大的财富,多个朋友就多一条路。
在李善德接下这个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如果没有朋友们的帮助,就没有他后来的成功。从一开始的韩十四与杜甫的悉心提点,至岭南的苏谅与阿僮的倾力帮助。最令人感动的是林邑奴,因为他地位卑微,从来没有获得过作为一个人所应该得到的尊重,当得到李善德的平等对待时,他竟不惜以命相报,换来了李善德的安全。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以真心换真心,友情的加持,会让人生路走得更稳、更远。
人在职场,要学会外圆内方,和光同尘。
当初,李善德凭着一腔孤勇,想要完成转运荔枝这项滔天艰巨的任务时,我们都被他的勇气和智慧所折服。但我们很快就发现,在他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除了客观条件的限制,更多的,是来自人为的阻力。一些官员不但不配合,还想方设法要陷害他。
后来,在朋友的提点下,他恍然明白:“做官之道,其实就三句话: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个人吃独食,是吃不长久的。”
果然,这才是职场之路的通行证。有原则,但不宥于外在形式。收敛自己的锋芒,何妨做一个外圆内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