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鲁迅《从百花园到三味书屋》文章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百草园“。我也有自己的”百草园“。小时候,我有几年跟随奶奶在老家里生活。
那老屋后面就有一个园子,靠山,园子另外三面有篱笆。园子周边,有枣树与棕树,很高大的。园子里种了菜,该种白菜萝卜的时候有萝卜白菜,该种南瓜豆角的时候有南瓜豆角。
园子的一角还有一株菊花,记得奶奶采了菊花来晾干,说是用来泡茶喝,可以亮眼睛的。但是,我没有注意过奶奶究竟什么时候泡过菊花茶喝。
或许因为心境的不同,这园子就没有给我带来过多大乐趣。我也没有注意到园子里面的蟋蟀,因为农家院子里,房前屋后,草丛石缝,灶头床脚边,到处是蟋蟀们的乐土。一到夏夜,蟋蟀声此起彼伏,伴随萤火虫的眨巴眨巴的亮光,炫人耳目。
倒是对园子靠山那边的小路上的百足虫,蜈蚣,蚂蚁这些细小动物我有过比较深刻的印象。胖嘟嘟的百足虫尤其可爱,拿一根小木棒挑着它们的身子玩,都是有趣味的。至于,从后山边往园子里面跳,在挨着园子的房前屋后发疯一样地跑,与小伙伴们玩捉迷藏这样的游戏就是经常演练的。
同样,鲁迅文章后面写到的”三味书屋“更是我陌生,并感觉无法想象的。一来,那时候我才上小学二三年级。而且我们学习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背诵“老三篇”,喊几声某某万岁而已。再大一点,我离开了老家,到镇上跟随父母一起生活。可我们读书,多数时候就是响应号召,学习语录,比如“教学与劳动生产相结合”一类,实际是以劳动为主,学习为辅,有时候连课本也没有。上学除开搞劳动外,就是照着报纸念一些新闻报道而已。待到能大致看懂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文章的时候,已经是上高中的时候了。这时候,我已经是半大小伙子,失去了童趣了的。
近日,有朋友推荐我看一篇文章——《从鲁迅的三味书屋到美国的百草园》,作者是一位旅美华人作家海伦先生。
海伦先生的文章自然不同。我看了,其所述在美国的一座园子就非常有趣,尤其园子里那些蟋蟀们更是显示出“异端”与可爱,似乎也有些洋人做派。其文章还重点写到与一位年长美国人邻居的“战争”与“和平”,及至友谊。
大致说来,鲁迅,我,以及海伦先生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都是各各不一样的。
鲁迅先生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固然有些老旧,却又是充满趣味,与绅士风度的。
海伦先生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则是时尚,活泼与春意盎然的。
唯有我的“百草园”是落寞与贫乏的,其所谓“三味书屋”更是荒诞,虚妄与沙漠化的。于是,我以为,鲁迅先生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是值得怀念的,海伦先生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是值得向往的。我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则是不堪回首的。
最终,我庆幸于鲁迅先生,祝福海伦先生,而于我自己,所剩下唯有“悲哀”二字而已。
2019.8.15。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