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忆中的年味
记忆的闸门随着“走归”的临近而打开,穿梭回故乡的旧时光,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
记得小时候从腊月开始,或许还要更早,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过年的气息。家里吃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各种各样水果,印象深刻的还是一麻袋的蜜柑,还有瓯柑,放在水缸里,时不时可以偷偷拿一个吃,花生瓜子山核桃开心果自不必说,还会有番薯干。老家的堂哥会在自己村子里做的炒米,花生糖,黑芝麻糖,稻秆绳,糖枣,芙蓉糖,还会捣年糕,分发给大家。我们会买一些虾干,乌贼干还有一些其他海鲜干,还有各种南货北货,山里的亲戚会给我们带来笋干,熏兔子,熏鸡,自己还会去买一些海鳗鱼,皮质肥厚的本地猪肉,晒鳗鲞,和酱油肉,还有酱油鸭,晒高粱肉,这些通常是去菜场买来。路上会摆出吹糖人,画糖画,捏面人,还有爆米花的机器。
母亲开始为我们准备新年的衣服,打好有漂亮图案的毛线衣,定做好小西装,还有买好黑黑的小皮鞋,父亲又开始张罗着写春联,送给络绎不绝上门来求的街坊邻居。
掸新,年前必做的活儿,腊月廿四前后,家家户户扫尘驱垢,粉壁饰室,涤具晒物,每户人家趁此机会洗去家里一年堆积下来的污垢,打扫干净贴上春联,剪窗花,贴窗纸,准备干干净净红红火火迎春节。最辛苦的是母亲,过年的时候最忙碌。
小时候没有春运的印象,在外地工作生活的亲戚朋友,他们会很早就定好回来的火车票,汽车票,绿皮火车只能到金华,长途汽车走的是盘山公路,咣当咣当在路上要跑很久,回家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我们叫“走归”。
除夕我们轮流地洗好澡换上新衣服,等待年夜饭。除夕夜合家同堂,摆酒聚餐,和远道而回的亲朋好友同食,开怀畅饮,我们称“分岁酒”,我们家都不会喝酒,经常是开了一瓶酒,还剩下一大半。
除夕夜是新旧年交替的分界线,吃分岁酒,意即新旧岁由此夜而分,辞旧迎新的意味。家家户户都是丰盛异常,温州人很虔诚和隆重地准备“分岁酒”,这是我们仪式满满的过年饭。
吃分岁酒非常讲究吉祥,讨彩头。过去酒席上会用十只朱砂高脚红碗,盛着十样冷盘,叫“十全”。其中除鸡、肉外,要有花生(结子)、柑桔(大吉)、鲤鱼(跳龙门)、豆腐(家门清洁)等,而且每碗必须要有一块切成薄片的圆形红萝卜头盖在顶端,以示讨彩。
一般家里吃的菜都不会有太多差别,在温州十有八九是各种海鲜,一定会有发菜意味着发财,还有会摆上松糕,荸荠,山芋,血蛤,马鲛鱼做的鱼丸,田蟹(大闸蟹)蝤蠓,一定会有一条鱼还不能吃完,意味着年年有余,父亲做的螃蟹生一直是我的最爱。
吃分岁酒的重头戏对我们小孩子来说是为了压岁钱,乖乖地坐着,勉勉强强地吃着,就等着大人拿出红包来见证奇迹的时刻,拿好压岁钱便说吃饱了,跑出去玩,买鞭炮放鞭炮去了。
压岁钱在民俗文化中寓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压岁钱最初的用意是镇恶驱邪。因为人们认为小孩容易受鬼祟的侵害,所以用压岁钱压祟驱邪,帮助小孩平安过年。
春节拜年时,长辈会将事先准备好的压岁钱放进红包分给晚辈,晚辈得到压岁钱就又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岁。
小孩子拿好压岁钱就心满意足了,过年可以高高兴兴地到处玩好玩的,吃好吃的了。
吃过分岁酒,大家一起聊聊天,打打麻将,打打牌,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俗叫“守岁”,也叫“望年夜”,现在叫跨年。
后来有了春晚,一家人吃好年夜饭就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整点时候我们会放烟花,这个时候百花齐放,爆竹声声很是壮观,记得有一次父亲放鞭炮拿反了,飕飕窜到衣袖子里,还好没有炸开,一直被我们津津乐道。
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就会去拍个全家福,以前,我们家的老屋堂屋里,还有姑妈家都会有用桃木相框装裱的全家福,每一年拍的照片,看着几代同堂的温馨场面,整个家庭就充满温暖、和谐与快乐。
小时候感觉过年闹过了元宵,才算真正把年过足、过实,我们也也开始逐步回归工作、学习,一年的轮转又将重新开始。
在我们故乡,有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需要许多许多的情怀,在静好的岁月里来慢慢品味,那么醇那么香,每次尝一点点就总是让我醉上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