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只要是公益就是好的,有些公益机构倒了可能对这个社会贡献更大。献身于公益行业,也不意味着你从此走上道德的顶峰,也可能是你最终在这个行业里异化了。
异化的概念来自卡尔•马克思,是指原本自然互属或和谐的两物彼此分离,甚至互相对立。异化在这指,原本公益行业和公益人士本该是和谐的一体,但一些公益人士深陷其中,结果却变得易怒、偏激,最终就和公益行业背道而驰了。
这篇的主角是前老大,一家服务于女工的公益机构的老大。机构特别小,所以,老大偏激的倾向深刻地影响着这个机构。
做劳工服务的老大似乎对整个社会都抱有强烈的敌对情绪。
首先,最明显的是对企业工厂的敌对情绪。老大对工厂的批判在于工厂严格的纪律,比如,穿工服,刷卡进出,还有严格规定上厕所时间等等。我无法理解这些为什么可以让他心中时时刻刻地充满怒气,恨不得把工厂取代了。是的,他把这个机构的终极目标设定为建立一个乌托邦的公社,把员工从工厂里解救出来。
很大程度上,我们一直没办法进入到员工的生活区做服务都归功老大的这种敌对情绪。我们即使是想作为营利组织给工厂每个月交租金,工厂全都拒绝让我们搬进去。能让我们搬才有鬼啊。机构只能是离员工生活区很远的一个小角落,靠外展活动与员工联系,外展一旦停止,很多努力又白费了。
其次是对周边的民众、商铺的蔑视。可以说,这家机构在工业区里是处于孤立状态的,根本就谈不上有任何的社会网络。老大从来不会跟居民打交道,甚至与隔壁的商铺有过节。在去年的理事会上,有老师强烈地批评了这点。本来,外来员工和原居民同在一片蓝天下,公益机构就应该促进两者的联结。
我想特别说的是跟一家的商铺的冲突。过节的来源不过是那家商铺老板不太搭理他罢了,从此他就视那间商铺为敌人了。有次,他到广东参加了一次劳工公益人士的秘密会议。他们为了逃开政府的监控,特地躲在一个连水都没的山里的一幢小房子里。他开完会飞回来的时候,一下飞机就被民政局请去喝茶了。就是谈谈商标注册的一些事,其实就是看看老大状态吧。
然后,他就凭空认为是这家商铺的老板向民政局告密的。他很正儿八经地跟我们说,有机会一定要报复那个老板。最让我火大的是,他居然跟好多工友多次提起报复商铺老板!!向服务对象灌输这种敌对情绪绝对是我不能够赞同的!!
他说报复真的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好在最后不了了之了。因为老大在接手这家公益机构之前,曾经在富士康呆过三年,嗯,就是那种敢带着工友一块反抗打架的那种。我觉得,这样的经历已经让暴力根植在他身上了。他跟女朋友吵架都能看见他的残暴冷酷。
你以为他的敌对情绪只针对工人不够好的群体?当然不是,只要是违逆他的想法,照样可以迁怒与自己的服务对象。他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工人就是无比凄惨的群体,工人需要承认这点,并且去反抗。
我曾在《公益机构里的悖论》曾说过,老大在拍女工的视频的时候,要求被访的女工往凄惨的地方说。一个女工还私底下向我抱怨过这件事。
还有件事是,我们老师邀请他给我们学弟学妹讲讲新生代农民工。他在课上问谁的父母是工人,结果只有寥寥几个学生举手了。课后,他在朋友圈狠狠地讽刺了这群兔崽子,自己的父母是工人都不敢承认!!专业的做法应该是能够同理到作为农民工子女面临的压力。
理直气壮说别人,自己呢?他还跟别人说自己是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的。可我们见过你的中专毕业证啊~
那我为何说他是在公益行业里异化了呢?
我先谈及一个职业素养,适用于一切服务人的职业,如公益人士、教师、心理咨询师、社工等等。就是严格地划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当你下班的时候就回归自己的生活,好好休息,并且为自己补充知识。这才是真正为服务对象负责。
其次,要服务于他人,自己就必须先合格。这的合格就非常宽泛了,包括客观、博学、仁爱、同理等一切优良的品质。这些优良的品质要足够坚固,强大到不为环境恶劣而改变。
从老大来看,他对这份服务劳工的公益行业认同是非常高的(曾是工人),以至于根本不可能把生活和工作区分开。你工作时没完没了地抱把吉他唱打工苦打工累就算了,可你在休息的宿舍依旧没日没夜地唱我就真的是有意见啊,你换首其他的歌也好啊。还有就是在朋友圈刷屏的社会黑暗面。其他的几位做女权的老大也不厌其烦地发这些,难道是通病?我同事被要求在更新机构公众号时转发女权之声一些反映社会现实的文章,一直沉浸在黑暗的文章里着实抑郁了一段时间。
公益行业服务的都是受欺压的弱势群体。如果你的地位接近他们或者曾经就是他们的一员,那么这个弱势群体的受压迫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你的思想,甚至服务人员会更甚于弱势群体。老大内心里工人的愤怒明显远远高于我们认识的女工。
这种被压迫感如果足够强烈,那人就可能变得易怒,偏激,片面。而这正是做公益的人应该避免的。如上文的给女工灌输自己凭空而来的敌对情绪绝对是不该出现的。有时在服务他人的时候,其实是在伤害服务对象。
此为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