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依旧是她最不想见的人,陆瑾大呼了一口气用刚睡醒的口气说“有事?”
“我,我明天可能就要离校了,我爸爸…”陆瑾像听到了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一般焦急地打断李大志“那你还要不要再来见我?”
“学姐,我想找你吃个饭。”隔着手机陆瑾也能想象到李大志那张不死不活装无辜的丑脸。
“好,你来。”
李大志与她约定一个小时后宿舍楼下见。
陆瑾有些慌张,她没想到一切都来得这么快,或许她也是和李大志一样激动地拨通了她最想念的那个人的号码,她说“他爸爸……”比起陆瑾的慌张,这个人沉稳很多,按部就班地指示陆瑾,陆瑾只是点头,紧皱的眉头最后终于舒缓了些。
一个小时后陆瑾来到楼下,身穿蓝色风衣的李大志正抱着一大束玫瑰在楼下冻得跺脚,瞅见陆瑾的他在寒风中笑得呲牙列嘴“学姐我还以为你还要好久呢。”
李大志盯她出了神,陆瑾温柔地接过花束细闻轻抚,修长的手指,精致的面庞,李大志的眼前竟真出了幻觉,陆瑾成了身披薄纱的仙子,“学学学姐,你喜欢吗?”
陆瑾感到头晕,但还依旧保持着妩媚的笑容说“喜欢,你什么时候知道买花了,是不是也这样哄过别人啊?”陆瑾挑眉撒娇,哪怕眼底尽是鄙视她也要含住恨。
“没有,我问哥哥的,他帮我订的。”陆瑾如梦初醒般把花抱在怀里,对着他说“大志我们交往吧。”
李大志登时高兴得不能自已,差点扑倒了陆瑾,她这才忍不住厌厌地说道“花都要压坏了。”转而又娇滴滴地说“大志,那我们在一起了你以后不会不要我吧。”陆瑾的脸变得极快,突然间已是梨花带泪,李大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拼命摇着头说“不会。”
“那我们去开房,拿了我的第一次你就不能不要我了。”陆瑾踮起脚,在李大志的耳边小声地娇喘着。
第二日凌晨三点,城内一四星级酒店涌入了不少警察,警方从那里带走了两具尸体分别是一女一男,女的三十左右男的二十左右,还有一个双眼血红的大汉,以及把一位二十二岁的女孩送到了医院。
1.
十年前协助完成那场凶杀案的警官林牧歌已经准备退休了,临退休前他给学生们做报告,讲了许多自己近些年的工作感悟,他再三警示他们不要带着情感去工作,会误人命的。
交流会结束小王按照他的要求把局里所有他经手得案子卷宗都抱到他面前,他有一个习惯,从来不在家里做工作,出了警局他的心会有动摇,不那么公正了,如今他要退休了,他要把这些再看一遍,以后就便再也不想了。
局里只有林牧歌近二十年所办过的案子,他一篇篇翻着,直到翻到十年前的凶杀案时他停住了手,凝视着卷宗眉头紧皱,小王端了杯茶走进来,“师傅。”
林牧歌没有理他,小王走上前也看了看卷宗,说道“这个师傅没有参加审理,不过就是过去帮了点忙怎么也记进去了。”
这场凶杀案是林牧歌四十年来的办案生涯里最慌乱的一次,他夹杂了所谓的“感情”。
当时几乎身在案发现场的所有人都恨不能把李大志再分尸了,大学生李大志本想和同校女生开房,却被一直帮助自己谋划公司财产的情妇发现,最后为了公司秘密文件和情妇在女朋友面前公然做爱,不仅拿走了女生的初夜还恶意杀害她,最后他和情妇双双被查奸的情妇老公杀死了。
这个案件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无论是在这个警局还是在李氏集团。
这是陆瑾在李氏工作的第九年,那幢命案发生后一年她毕业了,李家人不仅赔偿了她一大笔钱还允诺她毕业后进集团上班。
陆瑾是个聪明的女人,外表冷艳做事机敏,对上对下都有深厚的功力,可再出色的她也有极其反感的话题,董事长的二儿子李大志曾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做爱,要不是120到的早,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陆瑾今天又收到了一份任务,王氏集团来访商量合作事宜,她把那些琐碎爱惹骂的事全都交给了刚刚嚼完她舌根还阳奉阴违奉承的女人。
她尤为温柔地说道“这是个大事,给你们,到时候上面问起来肯定会记住你们的。”她笑的妩媚,最后上扬的语调透着严肃不可抗的命令,哪怕她们及其不肯都得乖乖照做,眼前这个女人手段多着呢。
会议上董事长的大儿子李天野即现任总经理正讲解这次策划的新意与要求,挺立地身姿,低沉的嗓音,他牵住了会议室里大部分女人的目光。陆瑾自然也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挑。
会议结束后陆瑾抱着会议记录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磨砂玻璃的格子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李天野一进房子就没好气的扯掉领带,把西服甩在凳子上,双腿一翘把桌子上的摆件都踢倒了,李天野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陆瑾凑上去说“用不用我去。”
“不用,把这收拾了,他这个老不死的还轮不上你。”陆瑾的面色愈发凝重,直到李天野又说“你去便宜他了,不许去。”她才微微敛住笑意。
她跪地打扫好一切,临出门前李天野又叫住她“你妈妈的身子怎么样了?”
“妈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还说了谢谢你,用空可以陪我回去吃饺子么?”大学的时候,乳臭未干的陆瑾也曾用这样的语气挑逗李天野,最后被他扇了一耳光。
好在这次,他没有动手,而是语调冷冷地答道“再看吧。”
比起拒绝暴怒,这一句语气淡淡的“再看吧”听得陆瑾已是心上开花。
2.
林牧歌要离开警局了,他带走了李大志案子的卷宗。那是他心中最深的一道坎,如今他破例把案子带回家不只是为了填埋自己的愧疚,他还想要一个事实,多么不希望自己的后知后觉酿成了一桩惨案,害地她走上迷途不知悔改,那她的妈妈会痛不欲生的。
如今,那场案件里唯一幸存的女孩也已是三十二岁了,出落得越发美艳动人,自打她毕业他便没有再见过她,听说她买了更大的房子,只是妈妈留恋这里,所以母女分开住。
林牧歌背着手走在这条老街上,正好撞见了出门买菜的陆瑾母亲韩英子,她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壮实,养了个孝顺的女儿,挣了钱不停地给她买营养品。
韩英子过去在这一带很受人欺负,没钱还是个寡妇,独自养个女儿,林牧歌在职时帮过她不少忙,当初陆瑾那件案子下来以后林牧歌便受了韩英子所托找人打点了一切,还插手了这件不归自己辖区的案子,受了不少的白眼。
韩英子手里正提着两大包荠荠菜,刚才陆瑾打电话说今天可能会带男朋友回来看看,韩英子知道女儿最爱吃荠荠菜的饺子,在外面天天喝酒应酬一定没有这么可口的饭。
此刻,他撞见了林牧歌,俩人的关系各自都心知肚明,拖到现在不过是等他脱了警服回到安稳的日子里,韩英子说“陆瑾说要带男朋友回来,到时候你也来家里吃饺子。”
林牧歌嘴上虽答应的痛快可心里还是替这个母亲捏了把汗,当初她大闹警局学校,就是要李家给个说法,女儿受到了这样大的残害怎不是在她的心头上又重重剐了一刀。又是一个负心人,和当年陆瑾她爸爸一样,跟着有利益可图的女人跑了。
韩英子走过,还想给林牧歌说什么时转身瞥见他手里握着的卷宗,心头一震,恨不能再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要不是自己身体弱,陆瑾当初怎么会想着和李大志那种负心汉在一起。
陆瑾在医院苏醒时韩英子气得血压都升高了,她问陆瑾为什么糟践自己,陆瑾说“我不想让妈妈再隔几天吃一次药了,他有钱,只要是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可以给妈妈弄来钱。”陆瑾不是不知道自己奋斗,只不过母亲的医药费太大了,她辛苦打工换来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病床前也不能没人守着。
3.
陆瑾又回到了这间老房子,她无数次得想把妈妈带走,脱离这个受尽蔑视与穷苦的地方,韩英子却对她说这里住习惯了。
韩英子煮了一大锅饺子,她只看见了陆瑾一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
“妈,妈。”陆瑾喊着。
没有女婿的身影再多的营养品也让韩英子打不起精神来,“你说得那个男朋友呢?”
“妈,他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太忙了,这些啊都是他托人在国外买的,等您身体好了他再来。”韩英子没好气的把礼盒都撇在了沙发上,自己白激动一场了,可她回头探到了女儿的眼底也是无尽的悲凉。
她大声地说着“快来倒醋,你最爱的荠荠菜饺子。”
陆瑾笑着应和着,进厨房端饺子拿筷子。
餐桌上韩英子像故意说给女儿听一样“下次可得让他来,幸亏你林叔叔这次没过来,要不像什么样?”
陆瑾听着,林叔叔,不就是当年帮自己洗脱嫌疑的林牧歌么,小时候老帮家里,对母亲也特别好,街坊邻居都说他们会走到一起,自己出门住这么多年了,母亲从未讲过她的感情生活,她胸口像堵上了一大个饺子一样。
“林叔叔来了?”
“没有,白天刚碰到了,你们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吧,你林叔叔一直也很照顾我,好在他现在退休了,生活也能稳定些,我们“
“妈,汤呢!”陆瑾打断。
“锅里呢啊,吓了我一跳。”
陆瑾急急火火走进厨房。
韩英子喊着“那天我告诉他你找到了男朋友了要带回家来,你林叔叔甭提多高兴了。”
陆瑾端了两碗面汤走来,她端起一碗,雾气遮蔽了她通红的眼。
“妈,我手下还有点事,先进屋了。”
“你汤还没喝呢,饺子才吃了几个,你这孩子。”韩英子心疼地喊着陆瑾。
陆瑾把碗搁下,急匆匆地进卧室了。
韩英子收拾桌子时嘀咕“这怎么一根筷子是弯的,刚才这孩子也没注意就拿了,难怪吃不了几口。”
陆瑾卧室的书桌上放着一罐红牛,大学时她拿502特意粘在了这里,如今是废了半天的劲才扒下来,十二年前的饮料,早就变质不能喝了,好在有完美无缺的易拉罐外壳承载了恶臭的液体。历练了十二年的人心,在越发完美的驱壳里,会不会也正散发着无尽的恶臭,这恶臭何时能冲破躯体爆出。陆瑾想着,终于哭了出来。
听完母亲的絮叨后她准备回到李天野的公寓,哪怕心有再多的怨气她也不能嘶喊,十二年前就注定了,疑惑困苦恐慌每一样都要胆大地憋在心里,如今,她也快和他一样要习惯了。
李天野刚刚洗完澡,白色的浴袍下暗露他健硕的身材,陆瑾进屋换鞋,李天野拍了拍沙发示意她过来,他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挑逗着她,她很享受,可此刻她急着想把林叔叔退休的事告诉他,希望他也能松一口气。
李天野听完脸竟一下冷了下来,怂拉着脑袋不甘地说“他还是没有把公司给我的意思。”眼神里尽是无奈与不甘。
她是如此的了解他,十二年来,他的每一个眼神她都能理解,甚至他在与她欢愉时她都能分得清他是真的突然对她心生好感还只是在发泄,譬如十二年前那次,她的第一次,李天野冷酷得把她的第一次留在了那场凶杀案中,一切都如他所想。
林牧歌的退休对于陆瑾来说是一大乐事,她知道林叔叔有个习惯,回家从来不谈工作,在局里的时候从来不想家,十二年前那场命案细思极恐起来有很多的漏洞,因为李松山的着急,一切都提前了。
那个酒店不是林叔叔所管辖的,他只为了讨好妈妈而救自己,而那些人看中李氏集团的面子,都要抓出真凶严惩不贷,那粗壮的大汉自是逃脱不了关系,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自己也按天野曾经许诺得,可以进李氏工作,母亲治病的钱也有了。
4.
今天是陆瑾带男朋友回家的日子,林牧歌一整天都闭门不出,他靠在床头思索着陆瑾的过去,很乖学习很好很独立也很孝顺,韩英子身体一直不好,带个女儿老被欺负,那时候陆瑾不哭不闹就蹲在门槛上,保持着平衡脚尖和脚跟都不要挨地。
后来她高考考到了这里最好的大学,可是韩英子的病一下子爆发了,医院每天都在朝这个小姑娘要钱。
想起了那时候的巨额药费,林牧歌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记得那时候他去看望韩英子时她在嘟囔“都怪我这身体,不死不活的害得陆瑾那么辛苦打工,你说说那十多万块她干什么不好,都花在我身上。”
他想到了十万,陆瑾那时候都能弄来十多万了,而韩英子出院后根本没有任何外账,那时候陆瑾就李大志好了?可是李大志一个学生也给不了她这么多,除非那时候陆瑾就和他已经联手了。他还是想到了最害怕的猜想,那场血案陆瑾不止是受害者。
他翻开卷宗,再一次查看。
李大志与他的情妇赤裸躺在床上,而地下有一摊血,化验说是陆瑾的,陆瑾说那是她的第一次。一个女孩的第一次居然被用来作案,他对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是要多么狠心才能做得出来。
林牧歌想去见当初杀人的情妇老公,知道这场案子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小王找关系带他找到了那个无期徒刑囚犯。
他已经傻了,每天都在不停喊着“我没有使劲我没有动手。”重复地喊着,卷宗上记载情妇的脖子上有指印,而李大志的死因只是他杀被一笔带过。他记得,李大志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痕迹,屋内连把刀都没有。
他想不出陆瑾为什么要和他混在一起,是因为钱,是因为她爱他?为了爱去帮助他杀人,还是她也同样恨李大志。
林牧歌托人去查韩英子和李家的关系,毫无关联,反倒发现了李松山有两段婚姻。
第一段是他和李天野母亲的,在李天野六岁时离婚,后来又娶了现在的老婆,生下了李大志,李天野的母亲死后他便把天野送到了美国读工商管理,现在他是公司的总经理。李天野至今未婚,除了李氏集团外他个人钟爱养花,在郊外包了一处庄园专门培养玫瑰,而自己独居在玉林合园。玉林合园不是极为富有的住所,而陆瑾也恰恰住在那里。
5.
卧室内,陆瑾躺在床上看着从外面投上天花板的夜光,仿佛幽灵般在她眼前飘荡,今天李天野心情好本是想留她过夜的,但听了陆瑾说完林牧歌他开始变得心情不定,让她先走了。
如今,他俩是邻居,这里被李氏集团包了几栋楼作为员工福利房,他替陆瑾买了一套,而自己就住在她的对面。
他那套房子除过陆瑾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进来过,陆瑾无数次的自喜,这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丁点星光。
第二天,陆瑾起来晚了,去敲李天野的门准备搭他的车一同上班,一张有着烈焰红唇的脸正对在了陆瑾眼前。。
“你是?”平时骄傲一贯的女强人此刻有些哑语,白皙被精心涂抹过得面庞变得更加惨白。
“恩?”女人的蕾丝睡衣隐约透着她婀娜的身姿,她如同一位女主人一样对着房内喊“有一个女的找你!”面色如火妖艳。
陆瑾也更加亲昵地唤着,毕竟几天前她还是他的枕边人,“天野!”
房内没有任何答复,她的手机亮了,李天野的短信“你先走吧,以后有什么事公司说。”
冷冽的钻堂风直扇在陆瑾的脸上,门已经关了,那个男人没有说过话,那个女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做事无规则是李天野的风格,陆瑾第一次见他时就已经领教过了。
那一天很冷,陆瑾在上大二,她刚刚挂掉医院打来的电话,韩英子又要交费了,可是她没有。
冬季的寒风刺骨而狂傲,不留余地得打在她的脸上,冻结了滴落下的泪,脸被吹得生疼。她看见一辆车顶放着红牛的车,听舍友讲过附近的行情,车上放农夫山泉的是一夜二百,可乐的一夜三百,红牛的一夜六百,六百,她辛辛苦苦兼职一个月也不过是一千二,如今一夜就可以拿到六百,先补上妈妈的药钱,况且她还是处女,说不定价钱好商量呢。
陆瑾独自上了那辆黑色的路虎,笔挺的西装深邃的五官,李天野做了陆瑾的第一位客人,他们来到一间五星级酒店。
陆瑾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还没有跟他说价钱,她还没有准备好,她的嘴像被黏住了一样,不知道怎样开口说第一句。
李天野脱下外套拽掉了领带半靠在床上,干净的衬衣开始有了折痕,陆瑾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手足无措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李天野笑了,如同狼看见食物一样的奸笑“你不热么?”
陆瑾热,但是她还没准备好,她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可以加钱不,一千。”
李天野笑了,嘲笑蔑视还是感觉陆瑾太可爱了不禁嗤笑,“我给你六千,你过来。”
六千,陆瑾惊住了,这个数字太有诱惑力了,她赶忙开始脱衣服,生怕面前这个男人有什么变故,直到她脱得只剩内衣内裤时李天野开口“不用了,你把衣服裤子穿上。”
陆瑾心想这难道就是所说的情趣?她又把衣服穿上,李天野拍拍身边的枕头示意她过来,她靠过来落入他的臂弯里,胳膊一收他把穿戴整齐的陆瑾收在了怀里。
她一夜无眠听着他的呼吸声,这样的姿势坚持了一夜,她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了温暖,心也从砰砰直跳变得安稳了下来。四点,闹铃响了,天野按了手机,抽掉胳膊将假装沉睡的陆瑾放在枕头上,自己从包里取出一张卡一部手机放在桌子上走了。
陆瑾醒了,很久没有睡得这样熟了,是因为知道母亲的医药费有救了所以心安么,还是这个男的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很有安全感,直到她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人时又变得恐慌起来,会不会是骗她的,她慌张地起了身子。
一张卡,一个手机,她打开手机,短信显示“以后就用这个电话吧,钱已经打进去了,密码是961253”
陆瑾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刚才所有的顾虑一下子都烟消云散。
李天野每隔两三天便会给陆瑾打电话安排她到不同的酒店,然后给她打钱,只不过每次都是抱着她,从来不会有过分之举。直到一年后,李天野告诉陆瑾他要她,她的心意已是浮现在了脸上,很乐意,不过李天野却说还不是时候,要她帮他办一件事。
冰凉的地板上李天野夺走了她的第一次,很强硬只是为了造出地下的一滩血,而床上也有两个人在交欢,男的被蒙住了眼躺在布满毒花瓣的床上,女的像做任务一样不停地娇喘着,陆瑾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躺在血泊中,感受着身下和额头上一同留着血。
6.
陆瑾回到公司,桌上放着厚厚一沓准备好的文件需要李天野签字,早上的一幕还在她的脑里不停地重复。
突然间她笑出了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用手摸着那老旧的外壳,曾经他留给她的是最新款,这么多年也过时了,和她的身体一样。
她抱起一沓文件,走向了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
门口的秘书说道“李总说有什么事改天再说,他要马上飞到英国一趟。”
“好吧。”像是卸掉了重重枷锁一般如释重负又像是失望少了一次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陆瑾低着头擒住苦笑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没有李天野的命令,她这一天都是恍惚的,晚上下班,她不想再回到自己的家了,那个可以听到他带着别的女人开门的家,陆瑾打了个车回家找妈妈。
很久没有见林叔叔了,他真的老了,陆瑾还是有些心慌,好在这么多年她也练就了临危不惧,压住恐惧进了房子打招呼“林叔叔来了。”
林牧歌转头,也与她保持着同样的笑说着“陆瑾都这么大了,听你妈妈说你现在可有出息了。”
李氏集团,陆瑾没有什么说的,应和了两句准备回屋,林牧歌却丝毫没有闭嘴的准备,说道“陆瑾,你要看清你脚下的路,看清身边的人,叔叔现在退休了帮不了你了。”
听到此话韩英子有些不高兴,林牧歌这是旧事重提,陆瑾心知肚明他所暗示的,回道“叔叔既然退休了那就好好养老,不要再管那些事了,有些过去了就过去了。”
“陆瑾”
韩英子突然插嘴“老林你快回吧,她回来了我帮她收拾收拾。”
韩英子生怕老林再说出什么陈年旧事惹得陆瑾不开心,女儿这么孝顺工作又辛苦。她打发林牧歌走了,自己跟着陆瑾回到卧室,希望能帮她做些什么。
韩英子看得出,陆瑾见过老林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狂躁起来,“女儿,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妈,你赶快回你房子吧”
陆瑾不耐烦地把母亲推了出去,她好害怕林牧歌已经察觉到了点什么,无论怎样,她是不会出卖天野的。
林牧歌回到家,他的徒弟正在家里等他,此刻他也是犹豫不决,再查下去陆瑾便会被揪进来,像十年前那样,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她对韩英子很孝顺,走到这条路上都是因为她的孝顺,而林牧歌当初不顾一切地救陆瑾也是因为他对韩英子的好感。
徒弟小王拿来了材料,是李天野手下花圃的研究材料,他所投资的花圃表面上是玫瑰基地,实则里面是研究迷情致幻剂的,国家非法药品,国内是不予制造与出售的,一直被英国的一家公司所收购。
“师傅。”小王拿来材料本以为师傅会很开心,可是师傅一直挺立的头现在却低下了。
老林如梦初醒般说道“你接着说,还查到了什么,陆瑾和李天野的关系?”
“我们的人看到李天野带了不同的女人回家,然后陆瑾和他是各走各的,李天野今天去了英国。师傅,那我们是等他回来直接抓他?”
“抓吧。”
“师傅,当初李大志会不会就是因为这致幻剂所以分不清那个女大学生和情妇的,他说不定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情妇。”
林牧歌抬头无奈地看了看小王,自己摇了摇头,多么简单,如果当初查到了李天野手下的花圃再仔细查下去他就会被送入监狱,可是当初自己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个将陆瑾推向死亡边缘的黑手。
7.
三天后,小王带人在机场把李天野抓了。
可是在他们抓李天野回审讯室调查时竟意外地发现那家花圃已经被转移到了英国人的手下,而李天野与花圃再没有丁点关系。
“你动作真快,早都想好了吧。”林牧歌说道。
“也不是很早,最近刚刚好。怎么想到把注意力都转到我身上了,这么多年了您才反应过来啊。”李天野调侃。
“人老了离死亡也跟近一步,人死前会想清很多事的,无意在电视上看见了你,对比你那个弟弟你是多么的优秀,而陆瑾也在你的手下干的很好。”
“林警官真是说笑了。”
“李天野,你放过陆瑾吧,这场案子已经过去了,我再追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能知道的都知道了。”
“您想说的是放过韩英子吧,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
李天野十分高傲地看着面前快要狂躁发疯的林牧歌,再厉害的人也有软肋,他正好抓到了这个软肋,要让自己变得强大,那就不要软肋,李天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这个道理。
妈妈为什么发现了爸爸在外面有人却也不敢说,妈妈告诉他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脱离了这么好的环境,那个负心汉就是抓住了妈妈的软肋才在外面为非作歹的,妈妈最后被气死了。
李天野被放了出来,小王跟了师傅很多年,见过他在桌前不停分析案情的样子,凝神而专注,虽然眉目间都是愁思可远比现在这样像被人抽掉了魂一样好。
“师傅”他叫了一声林牧歌。
“他走了就走吧。”
“那还派不派人跟着他。”
“不用了”
8.
李天野被抓到警察局的事几乎无人知道,他也没有给陆瑾提过,最近一周来一直对她避而不见,这是他对抗林牧歌的砝码,决不能让她变成自己的软肋,他也绝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伤害。
见完李天野后林牧歌再也没有出过门,小王前三天打了电话很担心师傅,林牧歌一直说自己没事,李天野的事能查了就查,不能查算了,他一把年纪了,愧疚感再背不了几年也就该入土了。
第八天,他又接到了韩英子的电话,陆瑾失踪了,而小王也打电话来说,那个叫陆瑾的女孩似乎被抓了。
陆瑾醒了,眼前一片漆黑,她闻到了浓浓的汽油味,可是怎么也动弹不得,手脚全被困住了,周老五吐了一口烟圈在她的脸上“长得不错啊!难怪李天野带了你这么多年,美女特工啊!”一群人的奸笑。
陆瑾听着他们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今天,我们把你弄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李天野本来答应给我们的园子怎么转出去了?”
陆瑾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她只能闭口不答,园子,从来没有听过李天野说有园子的项目。
周老五掐住了陆瑾的下巴,扯掉了她眼前的黑布。一个面上有着刀疤的男人就这样正对在陆瑾面前,他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咂吧着嘴说道“这李天野的眼光就是好。”
陆瑾的胃里满是恶心,可面上依旧是临危不惧,小弟把一个手机放到了陆瑾的耳边。
“周老五,不要再打来了,园子已经给了英国人了。”
周老五不知道电话里说着什么,陆瑾的桃容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他抢过电话粗鲁地说着“李天野你个龟孙子狗娘生的,你爷爷我的园子你送人了,那你爷爷今天上了你的女人你也别吭声。”
陆瑾忍不住笑出了声,狂妄不甘,笑声凄厉,传入了电话那头的李天野的耳朵里,让周老五的汗毛都不禁立了起来。
“周刀疤你狗日的把陆瑾放了。”咆哮声从电话里传来,陆瑾刚刚建好的心理防卫瞬间坍塌,以为这次真的可以放下他,用一场新的身体交易来忘掉唯一一个在她身上留过痕迹的人。
一声怒吼击碎了陆瑾的所有防线,会议桌上都绅士谦谦不甘示弱的李天野此刻居然骂人了,因为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天野,你着急了,那今天下午四点前,北石油旧工厂,这次我不要钱!”周老五宛若一个刚刚吸食过血液的恶魔,痴笑声回荡在整个破旧的工厂里,陆瑾无言地哭了。
9.
李天野到了,他拿了根棍子,像着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来打架一样。
陆瑾被绑在油桶上,周老五站在她旁边扯着她的头发。陆瑾的脸被她黑密的发丝完全地遮住了,李天野看不清她红肿的眼也看不清她上扬的嘴角。
周老五的小弟拿着钢管指着李天野骂道“你丫的还不快把棍子放下。”
李天野很顺从地听了他的话,走向了陆瑾,“周刀疤,我来,你放了她。”
“李天野啊李天野,你还有今天,不是很傲么,不跟我谈合作么,不是视女人为衣服么,怎么一个她就舍不得了。”周老五发狂似地猛甩着陆瑾的头。
“你放手,我来!”李天野喊道。
“跪下!”周老五当即大喊。
单腿弯曲,李天野在陆瑾的注视下跪了,她曾梦到过天野单膝跪地向她求婚,答应她照顾她一辈子,此情此景当下都变得凄厉不堪,陆瑾嘶哑地喊着“你快走。”
李天野两条腿全部跪地,像条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爬到了周老五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腿恳求地说着“放开她,求你五哥。”
陆瑾再也收不住情绪了,这些年里李天野教导她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表露出情绪,此刻他统统都忘记了,半供着身子,可是无奈她怎样都碰不到李天野,“天野,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都是我的错,你走。”
砰一声,陆瑾怔住了,周老五的目光呆滞,死死瞪着李天野,他反手一刀又是一脚,李天野被踹开了,周老五的刀刺在了他的身上,而周老五身上在突突冒着血。
霎时间,警卫声响起,喽啰们四窜,警察已是将这里重重包围。
李天野很努力地爬起解开了陆瑾的绳子,她早就是哭花了妆,此刻他躺在她的臂弯里。
“李天野,你不是说。”
“我不是说什么啊,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爱你啊。”
“你个傻子。”陆瑾把他抱得紧紧的,那血浸湿了她的衣衫。
“你才是个傻子,一瓶红牛就把你打发了,我进去了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李天野说。
“林叔叔”陆瑾看着带着医生跑过来的林叔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去找了警察?
10.
林牧歌没有让她去医院,先带她回了家见了韩英子,车上他一再告诉陆瑾刀子没有刺到重要部位,李天野不会死。
“叔叔是他报的警?”陆瑾问道。
“是他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被周老五抓了,在工厂。”
“那他打死了周老五要被判几年,可是是那个周老五先抓得我。还有叔叔您到底查出了什么?”
“陆瑾,当年是他夺走了你的第一次,房内有致幻剂,所以李大志才会公然和别人那样,他或许都不认识那个情妇,这一切都是李天野策划的,他差点把你牺牲了,如果当时120去的晚你就得死。陆瑾,放弃他吧,他身上有太多不干净的东西。”
“叔叔,不是的,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不爱我,叔叔,救救他吧,当年您能带我出来那您也可以带他出来啊。”陆瑾泣不成声喊着,可是林牧歌当下真的无法救他出来。
“陆瑾,李氏集团这次可能又会赔偿你一大笔钱,带着钱和你妈妈走吧。”林牧歌说着。
陆瑾哭得歇斯底里,根本听不到这句话,曾经她是因为钱才和李氏搅和在了一起。
11.
那件事过去了很久之后,整条老街的人都来参加了她与林牧歌的酒席,老了搭伴一起过日子,没有人再见过陆瑾,韩英子很骄傲地说她去英国培训了,街坊们都知道她有个孝顺还有本事的女儿。
李天野出院后被父亲送到了美国养伤,伤口太大影响到了神经,不能正常行走。
在美国修养的日子里他接到了陆瑾email,陆瑾说她要结婚了,谢谢你们家的一大笔钱让我找到了好婆家。
当初天野还在昏迷,陆瑾找到了李松山,大骂了他一顿,他这些年从来都不把天野的努力上进看在眼里,要不然天野也不会走上歧途。她告诉李松山“你给我足够我妈妈后半生的钱,李天野不会坐牢。”
李松山卖了手下的两套别墅,给了陆瑾一大笔钱,他告诉苏醒后的天野,那个女人带着钱跑了,然后把他送到了美国。
除过林牧歌没有人知道陆瑾自首顶下了所有的罪,她在警局说出了当时李大志是怎么死的,当初那浸满毒药的花瓣是她撒在李大志的床下的,也是她销毁了最关键的证据,她就是为了李家的钱,周老五也是她杀死的,林牧歌作证。
看过email的李天野回复“祝你幸福”,然后减断了所有的电脑线。
那是一封定时邮件,此刻的陆瑾正站在女子监狱里最向阳的地方对着老天祈祷“希望天野快快好起来,找一个好女人,妈妈和叔叔也能身体健康。”
“叔叔,帮我一次好么,最后一次,我去自首我知道李大志是怎么死的。十年前您帮我出来,十年后您该送我进去了。”
“陆瑾,那些都过去了,你走了你妈妈怎么办。”
“叔叔,妈妈有您呢,他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