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南国那种缱倦缠绵的雨势,北地的雨更显得随意而任性,颇有些佛系的感觉。
文|烽火长歌
突然有些不知道写什么了。想到昨日训练营里面浮生同学更新了一篇<时间煮雨>,那么便不好意思了,正好赶上有些痴呆前兆的中年人没了思路,只能麻烦时间再煮一回雨了。
写到哪里就算哪里吧。
01
我这个人呢,从小喜动不喜静,若是放我在屋子里呆上几个小时,那必然就是浑身如同长了虱子一般,坐立难安。
每到此时,我便宁可在屋外的马路牙子上呆坐半个小时,也不愿意继续猫在家里了。
现在想起来,这个毛病多少跟雨有些关系。
我生在江南,长在江南,江南的雨便理所当然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元素。
然而我从小就及其不喜欢雨天,因为这通常就意味这,我无法在户外和小朋友一起活动,没法在河边抓螃蟹,没法在草地斜坡上滑溜溜板,没法滚铁环,没法打弹珠,没法拍洋画,没法掏鸟窝。
诸如此类的欢乐,在雨天就是被生生剥夺了去。大概这也是我喜晴不喜雨的源头所在了。
02
南国的雨来得缱倦缠绵,一过三月天,便会陆陆续续有梅雨季节的先头军前来开路。
清晨醒来时,就可以听见外面滴滴答答的声响,是雨滴落在门口大青石头上的声音。
家门口的大青石头已经放置了许多年,当时街道上每家每户门口都有这样一块过门石,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何用,但是我一般就当做如今放在门口的那块脚垫来使。
从屋外归家,脚上若是有泥泞,那么这块大青石便是顶好的清洁之物了,在石头上把黏在脚底的黄泥刮蹭干净然后进屋,便少了许多奶奶的唠叨。
大青石上已经有许多小圆坑,排列整齐,向上跟屋檐对齐,都是成年累月的雨滴,锲而不舍在石头上面凿出的痕迹。
也就是这江南的雨了,若是到了北地,估摸等上一百年,也不见得能够在坚硬的大青石上留下任何痕迹。
那是家里还是平房,屋顶是老式的瓦砾结构,一片一片堆叠在屋子的顶梁上,彼此互相迭代,如此一来就不会给雨迹有太多可乘之机,倒是大致能将屋外湿漉漉的世界隔绝在外。
然而这样简陋的构造,必然顾不得太周全,所以若是碰上连绵的雨天,必然会有漏水进屋。
一般来说,爷爷就会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漏雨的地方往上捣鼓捣鼓,调整一下屋顶瓦片的方向。大致上会起到一些作用,雨水有时候会被调整到其它较为严实的去处,如此一来便不会在漏入屋中。
但是这也是补漏措施之一,更多的时候家里需要准备一些锅盆,若是爷爷的第一道防线失守,那么便会派上大用场。
屋里不多时就会想起各种频率的滴答声,恍如在家里放置了多个挂钟一般,滴滴答答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
有一段时间我的主要工作便是这第二道防线的总指挥长。
一遇到屋子漏雨,我便来劲,赶紧到厨房找到大一些的盆子碗之类的物件,瞄准漏点,放置下去,然后接着找下一个被"敌军"攻陷的阵地,忙去救援。
等到所有失陷的场所都被拯救,便有一种心满意足的神态,仿佛收复失地的大将军一般,颇有些荣耀的感觉。
不过战役还未结束,剩下的时间就是注视着雨滴将这一个个容器装满,然后我又开始第二轮战斗,将即将溢出的容器端走倒掉,重新放回原处。
从我的记忆来看,绝大多数时候,爷爷的第一道防线都会失守,所以拯救这个小瓦屋的主要战斗力与最后的荣耀,都在我身上,这也是雨天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03
后来到了北京,顿时觉得世界真是美妙,居然一年到头,雨天的时候屈指可数。而且相对南国那种缱倦缠绵的雨势,北地的雨更显得随意而任性,颇有些佛系的感觉。
由于昼夜温差比较大,所以雨点儿多在夜里落下,如此一来就更顺了我的心意,反正也在家里,下下小雨也是无妨,正好解了干燥。
等到清晨,地上偶有湿漉漉的痕迹,那便是有夜雨来轻轻地趟过这片土地了。
空气里略微有一点潮湿的味道,但是却仍然整体干爽,不若江南雨季,总会带来一些湿霉的感觉。如此甚好。
偶尔在夏季,会有瓢泼大雨降临,此时便与江南无甚差异了,都是漫天的黑云,沉闷的轰鸣,加上偶尔划开天空的那道闪电,最后都由倾泻的豪雨来给这片大地带来九霄之上的问候。
通常情况下,北地的雨多不会持续很久,一两个小时已经算是很有韧劲了。相比之下,这点时间,在江南只是热身运动罢了。
04
在北方久居后,却开始莫名的怀念江南的雨,怀念那雨中满是漏洞的小瓦屋,怀念爷爷那长长的竹竿子,怀念门口的那块大青石。
可能是因为只有在雨天,这繁忙都市中不停奔波的人们,才有机会停下自己匆忙的脚步,慢慢地,温柔地感受一下生命的湿度,让这颗布满尘埃,干燥郁结的心,在偶尔的停顿中享受一次小小的,暖暖的泡泡浴吧。
无戒90天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