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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68赐水

石黄菊对杨树芝这趟行径不明就里，安安静静的等了片刻，也不见她再回来，隔着窗上的玻璃下亮朝院子看看，院里人少了很多，都围坐在几张方桌周边，推杯换盏的在吃饭，只是没有看到杨树芝的身影，也没有发现尚良正再露面。

她慢慢走过去，抄起躺在地上的笤帚头，慢腾腾的一笔一画的把地扫的干干净净。扫完了地，她又坐了坐，透过玻璃朝外面看几眼，都是陌生人面孔。她觉得有些微凉，便在地炉前蹲下，捡起铁钳朝着火眼里胡乱的戳了几下，填进几块煤块，等着火慢慢烧上来。

这就是结婚了？她不禁生出这样的疑问。

一直都没人再进来，她百无聊赖的坐在炕帮上，靠着崭新的衣箱昏昏欲睡。人去屋空后，虽然有炉火在旺旺的燃烧，可是一丝丝凉意还是从心底深处慢慢的传遍全身，一件毛呢短大衣无法保持身体的温暖。她有一丝丝的担心，千万不要因为上午在外面的风寒生了病，这将是一件多么扫兴的事情。

她想喝口热水暖暖身体，却发现摆在方桌上的两只贴着喜字的暖瓶都是随嫁而来的，里面空空荡荡的还是石家的冷空气。转脸再一看，除去一口崭新的大柜靠着北墙，这屋子里面差不多都是她陪嫁过来的东西，结结实实的粘着红艳艳的的喜字。屋里面是连口水也找不到了。她只好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只觉得这屋子里面越发的冷了，她就像是被囚禁在了这冷冰冰的房子里面，像个囚徒。

外面的人吃完饭，就开始收拾。大灶中浇进去一桶冷水，腾起一团团雾气，火炭瞬间冷却了。

厚重的屋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她忽的一下坐起身。一张秀气的小脸蛋露出来，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你就是新娘子吧！”小女孩怯生生的问，稚嫩的声音像鸟儿唱歌一样清脆。

石黄菊朝她招招手。她便又把门缝推开一些，跳进来，又转身朝外偷看一眼，赶紧把门关上，聚精会神的打量石黄菊。

“你是谁啊？”

“我叫尚赐水。”

“过来这边坐吧！这里更暖和。”

“你就是新进门的小婶吗？我看见你带着大红花从马车上下来的。你怎么把花摘下来了？”

石黄菊把撂在衣箱上的胸花拿起来，问：“你想要吗？”

尚赐水摇摇头，慢慢的走过来，在炉口边蹲下，伸出一双皴皱的小手在火上烘烤，用低低的声音问：“你吃饭了吗？”

石黄菊也蹲下身，凑近她问：“你吃了吗？”

尚赐水轻轻地摇头，接着烤火。

石黄菊微微一愣，又问：“那你怎么没吃饭？”

尚赐水像个大人似的悠悠的叹口气说：“弟弟一直在吵闹，妈妈便让我看着他。妈妈刚回去，就叫我过来这边吃饭。可他们都收拾干净了，我没找到能吃的东西，就想来看看新娘子。”

石黄菊犹豫着站起身，看到院子里空荡荡的一片狼藉，只有几个陌生的面孔还在清理拆除炉灶，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不知道上午蜂拥的人群都四散到了那里，不知道尚家的人又都去了什么地方。

“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些吃的东西？”

“不用了。棚子的门锁着呢，你也打不开。爷爷把吃的东西都锁在里面了。”

石黄菊又朝窗外望望，试探着问：“我这里有点心，你吃不吃？”

尚赐水的眼睛一亮，抬起头又慢慢的低下，说：“你留着吃吧！我不饿！”

“真的不饿？”

石黄菊一边逗着小姑娘，一边从衣箱里面抠出一枚精致的小钥匙，把衣箱顶上的皮箱打开，从里面拎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四块小巧精致的点心整整齐齐的摆放，散出香甜的气味，连她也不禁咽下口水。尚赐水立马就眼中闪光，嘴巴不自觉的吧唧两下，下意识的伸出手。

点心的个头只有平常点心的一半大小，丰润的油脂渗透层层包裹。石黄菊大方的捡起一块，递给尚赐水，想了想，又拿了一块放在她另一只手中才把余下的两块包裹了塞回皮箱里。

尚赐水一口就咬下一大半，大口嚼着，连腮帮子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直到她吃完一块，才仰着幸福的小脸低声的问：“那两块是不是留给弟弟的？”

“你说呢？”

“你还是别给他，不然他会一直缠着你。可烦人了！”尚赐水说着就在另一块上浅浅的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品味。

尚赐水吃完了点心，连手指肚都在嘴里细细的舔过后，才一脸认真的说：“我要回去了，以后你是不是就住在这里了？我能天天过来找你玩吗？”

石黄菊问：“你这就要走吗？”

尚赐水像个小大人似的说：“还要回去哄弟弟。妈妈说她还要过来铺被子，煮饺子，弟弟只能留给我照看。”

尚赐水虽然嘴上说着要走，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动身。娘两个就围着地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消磨冬日下午短暂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