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七月初七,是个醉人的日子,传说那牵牛和织女会在今儿重逢。
月亮早早地就半悬在天空中,是二更天。星星零散布上整片天,伴奏着的是草虫声,温凉石阶的细微缝隙中有几只跳蚤跳出。石阶是十年前寨子主菱陀为方便联络外面而修的,石阶内住着些不知名的小东西。一派月光,温柔漫洒下来,悠悠扬的白白月光,溢满在石阶,映得那虫儿不知所措。夜里,花还开得灿灿的,微风悠荡,漾开清香送入在石阶上互相倚着的俩人。
俩人头顶上是颗葱绿大树,树上有许多欢悦声,窸窸窣窣,约莫是知道这树下俩人心事儿,这声引得树下人咯咯笑了起来。
“瞧这树上可爱东西也为我们在一处喜悦。”靠在坂逡的女孩用脆耳银铃声说道。
披得一头自然微卷起的乌发,发丝浴在月光中,丝丝分明。是神宠溺的女儿,光洁而神圣。脸蛋在月的抚摸下,别样生姿,是天上仙。脸上是有些淡淡倦意的,是白日田间劳作久了的痕迹。
女孩把脸儿摩挲在坂逡肩上,双手环住逡结实的腰,感受他身体的温度,脸上染上抹抹红晕。
坂逡轻轻说: 宝儿当在娘怀睡, 你应在我怀里
女孩柔声应着: 梦外要有你
梦里也要你
在凉夜里, 坂逡用手左右摸着女孩的发丝,轻柔地把女孩的头儿转过,眼含脉脉温情,碰上了女孩的美丽眼睛,顿了会,又把女孩怀在双臂间。轻拍着女孩薄薄的肩,嘴唇贴上女孩的耳朵,用温软声唱着给女孩的歌。
“夜漫漫哟,好好睡,莫扰宝儿甜蜜乡,要让宝儿开心眠……”
“夜长长哟,细细思,不让宝儿孤单身,定与宝儿永长眠”
坂逡的歌儿像蜂蜜,慢流进女孩的心窝上。
转眼就四更天了,月亮高挂在空中,月光透过顶上的树叶,落下细小的月光碎。呼吸声绕在坂逡耳朵旁,看着女孩的熟睡面庞,坂逡忍不住发笑,但又红了眼睛,滴滴晶莹落下,坂逡也怕吵醒女孩,紧捂住嘴巴,拼命抹掉泪珠。
心思杂乱着:
“若是真能和你一直长久,那也无憾”
“我是深爱你的,我爱你胜过那天上牵牛爱织女,我愿天天与你缠绕,像藤蔓缠苍树”我愿你梦中都是我。”
“但偏有人要拆开我俩,我不愿”
坂逡家隔壁是寨子主菱陀家,寨子主有个儿子,名叫菱葆,话说是某天那寨主儿子在涝山上碰上了女孩,应是女孩那天仙气,菱葆就一次看上了那女孩。于是在他爹面前又端茶又送水,磨尽了嘴皮子,天天吵闹,寨主子也是怕了这儿子。况这寨子还有个门当户对的陈旧传统。坂逡家是下家,女孩家是上家,算极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要是这坂逡非与这女孩结婚,按习俗下来,是定会遭整个寨子人的毒打骂的。寨主子打算着七月初八把女孩子做儿媳。
坂逡抱女孩子很久了,手也便没了知觉。但他还是牢牢抱着他的女孩,望着那脸庞,仔细端看着,坂逡俯下头,粗糙嘴唇碰上女孩经月光洗过的饱满额头,停留得久,坂逡不甘,不愿看到女孩离自己到别人身旁,只愿永久陪在女孩旁。
女孩醒了,是坂逡的眼泪滴下叫醒了女孩,女孩一看她爱的人的脸,大概也明白了,原来那传言是真的,前些天寨子里传尽了那寨主儿子要娶她的事,而坂逡昨些天却跟她说,他已求得寨子主同意,会让他俩不分离的。
女孩作平常样子,开心样地叫坂逡,“逡,这是怎么了?莫哭,莫哭”女孩揩去坂逡眸子里的泪花,靠前亲上面颊,接着说:“我们就逃走罢,我不愿与你像牵牛织女样相隔。”
“睡得久,口渴得很,我的好坂逡,要不,你去取些水来”
坂逡回来了,一破泥碗上装着没过半的水,坂逡双膝跪地将那碗儿水递在女孩的柔软手里。
“这水怎不够清澈啊,逡”
“乖宝儿,这几天雨大得很,是下雨的缘故”
女孩端着水点头对着坂逡笑,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宝儿我定与你永相伴”
坂逡用嘴将水喂下给女孩,女孩脸上欢畅,女孩依旧在坂逡的温暖怀中。
鸡鸣时分,坂逡牵着女孩的柔嫩手儿,向南而行,离去这寨子,去那遥遥的无人大乾山。
几年后,再无两人的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