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已走出学校大门,燕觉察过往行人都用异样眼光盯着他们,就说:“易杰,真要你掏心你也掏不出来。我要说,你与菲菲实在是蛮好一对,请不要再来纠缠我。”易杰突然一把抓住她手臂大动感情道:“燕子,你不能因我一时糊涂就抹杀我对你多年来的一腔真情啊!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一些人围过来看热闹,燕挣扎不开,只好小声说:“你抓痛我了。”易杰靠近她说:“我们躲开这些讨厌的人,到对面农机厂去谈几句话,要是你还不肯原谅我的过失,那我绝不纠缠你。”
农机厂在小城中学对面,工人们停产闹革命,偌大厂房冷清空荡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燕从不畏惧易杰,想到只听他胡扯几句便可抽身离去,就随着他进了一个摆了几台车床,充溢着柴油气味的车间。这里离厂门只有十几米远,她心存警觉,那静谧无声的氛围仍令她暗暗发怵。
走进车间易杰瞄了瞄环境,瞥见墙角有一排工人休息的矮长凳,眼里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他已恢复了自信和热忱,对站在门内的女孩说:“燕子,可以指天发誓,我爱你胜过爱自己,为你愿意牺牲一切。我也晓得你对我多少有些感情,何必为一个不值一提的女孩伤害两个相爱的心呢?”
燕把身子靠在门柱上,冷淡地说:“易杰,这种情况下你还大谈什么爱情感情,不觉得好笑么?我们只是同班同学,过去我对你仅有点好感而已,现在也没有了,你是你我是我,只觉得好轻松。”
易杰逼近她一步:“真的?”
燕的目光坦然迎向他:“真的。”
易杰勃然变色,“嗖”地抽出把军用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尖指着她冷笑道:“不识举的小娘们,敢跟老子斗心劲,也不看看啥形势!哼,菲菲是我情妇又咋样?我早想占有你,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不干也得干,总有一天你心甘情愿任我摆布,像菲菲一样舔我呢!嘿嘿……”
人变成野兽可在瞬间。燕没料到却无惧色,瞪着他道:“你可以杀了我,休想得到我!”
易杰恶声道:“杀你容易得很!当我不敢吗?哼,我不愿谋划多年占有小城中学头号美女的计划落空!哼,我朝思暮想要得到你,要逃出我的手心,今天你休想!”
同样是十八岁,一两年政治运动竟将一个人彻底变成了充满邪欲穷凶极恶的色狼,对他曾经真心喜爱的中学同学,也要施加强暴,实在太可怕了!燕知道自己不能软弱,稍有畏怯颤抖这个红色狂徒就有了凌辱她的勇气。她显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挺立不动。
寒冷锋利的刀刃架到了她颈子边,燕子不动弹不吭声,心里却焦急地想着脱身办法。她冷峻威严的神色,倒真令易杰有几分胆怯,可他已经原形毕露,放过此次良机要接近这个美丽尤物就难了。
短暂激烈的思想斗争促发他内心野性膨胀,如兽般吼道:“脱衣服!快脱!乖乖地跟老子躺到那根长凳上去!”
燕脑海里闪电般地掠过大牛描述易杰跟菲菲荒淫无耻那一幕,心想:跟你拼命也不顺从你这条恶狼!她颜面浮起一层闪光的冷笑,这笑蛊惑得易杰犹豫片刻,架在她颈边的尖刀也抽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燕夺路而逃同时大声叫道:“杀人啦!——”易杰没料到局势如此变化,气极若狂追过来,举起匕首就朝她背部猛刺,与此同时他听到背后一声爆喝:“住手!再动老子捅死你!”他立刻僵住了,匕首也僵在离燕后背只有一尺远的空中,他和燕都同时回头一看——一个手握钢钎满面怒容的青年工人正恨恨地盯着易杰,那杆钢钎的尖端离行凶者身体不过几寸远。
燕跑到青年工人旁边,感激道:“谢谢你,师傅。”工人抱怨道:“你咋跟这家伙一起?遭他害了哭都哭不出哩。”燕羞愧地垂下了头。
易杰余焰未消,冲他吼道:“狗日的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晓得老子是哪个吗?”
青年工人笑了:“你不就是红W兵司令部的易司令吗?干这种下流丑事,该改名为‘易猪狗’啦!”
易杰大怒:“你……想找死,我……我成全你,敢讲出你的名字吗?”
工人道:“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是县农业机械厂的车工叫郝世俊。”
“郝世俊,你给老子等着,不打得你在地上舔灰,老子不姓易!”易杰丢下句恶言就逃出了工厂,他那双充满杀机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厂区骤然沉寂,世俊丢下钢钎时发出很响的一声,他对惊慌未定的女孩说:“我认得你,往年你进学堂总从厂门口过。晓得你叫燕子。你跟易杰那号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往来,好危险哟!幸亏今天我回厂里取工具,不然你真会遭他害了。走吧,我陪你回家。”
燕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她泪眼婆娑地望着青年工人,发觉他不但英俊,双眼还蕴含着睿智的光芒,是她从未在别的男孩眸子里见过的,头一次触及她心灵便受到不小的震撼。
未完待续……
本文选自田雁宁的文学小说《无法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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