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

图/网络    文/呆萌的老张看世界687

1

傍晚,灯光点亮了城市的天空。街道上冷风嗖嗖,行人稀少,车辆匆匆。

王书娅把车停靠在舞厅附近,里面传出的优美旋律,犹如一抹暖阳,霎时沐浴了她的周身。

“久违了,华尔兹!”她扶着方向盘,望着舞厅,如同一只许久没有进食的野兽,望着猎物,两眼放光,垂涎三尺。脚在颤,心在抖。

她依稀看到,一表人才的文卿,在里面翘首以盼,迎接她的到来。她激动地扑向他,“文卿,我自由了。我和伟强离婚了。”文卿一如既往地坏笑着吻向她的脸,“宝贝,来,咱们跳舞!”

七年之痒,向来是看客,奈何已成剧中人。

“离婚,你真的想好了吗?”伟强恋恋不舍。

“为什么要这样折腾?你就不想想孩子?”公婆无可奈何。

“将来,你后悔莫及!”爸妈唠唠叨叨。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去意已决,非离不可。

她是家中的独女,是爸妈的掌上明珠。在某种程度上,这点优势成了她任性的资本,相当于说,“我有稀土,我怕啥!”

此刻,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无拘无束。一切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一切跟随着自己的喜好定。再也不用瞻前顾后,纠结重重。

她嘴角微微上扬,优雅地下车,关上门。捋了捋披肩长发。一阵冷风吹过,她猛一发抖,又迅速恢复常态。款步姗姗,步入舞厅。

2

昏暗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响,火热与暧昧的气息,笼罩着在场的人们。各种潮流的穿着打扮和扭动着舞姿的男男女女,火爆而大胆,将白天的无奈和生活的压抑,一扫而光。让人不免慨叹:如果没有舞厅,就好比这座城市只有白天,没有夜晚。生活,就会因为过于端庄而显得不够真实。

“书娅!”她寻着熟悉而有磁性的声音望去,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向她走来。

“是他!文卿!”书娅顿时感觉一股电流掠过全身。

文卿坏笑着迎上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指尖,随着乐曲,带她滑向舞池中央。他两眼俯视着她,她两眼仰视着他。腿,交错前进;手,时而相握,时而分开。接着,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身子如弓,肘弯臂屈,下巴前伸,带着她不停的旋转。感觉大家都看累了,他们还在跳。

“真是名不虚传的华尔兹高手!”书娅由衷地佩服文卿的舞艺。舞曲停止,她有点气喘吁吁,差点摔倒,把头贴在他胸前靠了一会儿,他牵引着她的手在长椅上坐下。

“舒服吗?”他附在她耳边吹着热气。

“跟你在一起,怎么着都甜蜜。”

“过两天,你准备好,咱带上果果,去韩国,玩十天。”

“果果还要上学呢。”

“不就是个幼儿园嘛!”

“不行。孩子从小要养成好习惯。”

“好!好!好!那就咱俩去。玩痛快点!”

“我就喜欢看你那包奕凡似的坏笑!”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要财产只要女儿?”

“人家生孩子是剖腹产!我不想再挨刀了。我要和孩子一辈子不分开!”

“我就喜欢你这种天真烂漫的性格。”

两个人交头接耳,粘在一起。书娅真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当他俩手拉手从舞厅出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拾荒的老男人。原来,这人趁着大家出来乱糟糟时,偷拿店主的废品。

“饥寒生盗心!”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他俩倒是对此不屑一顾。

3

夜深了,书娅驱车,缓缓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她心里充满着今夜的欢畅,心境恬静,肉体满足,独自咀嚼着她的幸福。就像饭后回味正在消化的美食滋味一样。

和文卿的认识,缘于一个微信舞群。她翻看微信头像时,对一个昵称“悠然”的舞友头像特感兴趣。那是个《欢乐颂》里的包奕凡头像,他坏笑着,总是坏笑着。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看。她禁不住好奇心点击査看他的空间,结果一无所获。

后来,她在舞厅留意着搜索目标,“这个人会是谁呢?”但她也不好意思向舞友打听这个人。

在舞厅,有一次她正在揣摩时,一个面如冠玉的帅哥,身着洁白的衬衣,来到面前,身体微微弯曲,左手后背,右手在前面画弧,一脸坏笑着邀请道,“美女,跳一曲吧?”

她欣然同意,随他步入舞池。

“我知道你是谁?”帅哥热乎乎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的微信头像是真人,你当然会对上号了。”书娅又自信地说,“凭感觉,我知道你就是悠然。”

想谁有谁,简直是天意。两个人会心地笑了。书娅这才知道他叫文卿。

从此以后,书娅真希望舞厅昼夜开放,好让她陶醉在美妙的乐曲中,畅游在她自己编织的幻想境界里。她喜欢有滋有味的生活,就像她喜欢拾起一粒石子投向平静的湖面,看它溅起美丽的浪花。

每当夜幕降临,她就欣喜若狂。在去舞厅之前,她总是纠结,“文卿是否喜欢我这个发型?”“文卿是否喜欢我这身衣服?”。一天到晚她心里总不由自主地想起文卿,“难道我爱上他了?爱他什么?钱吗?可我不缺钱呀。”

面对伟强,书娅不由自主地感觉愧疚。伟强确实很好,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会想文卿,想他那神秘诱人的坏笑。为此她好几天都不再去舞厅。谁知道,越克制自己,心里却越想念文卿。就像人们常说“不要去碰那只扣着的碗”,内心却鬼使神差,满脑子都是文卿那热乎乎的眼神。那眼神,有着巨大的穿透力,窥见了她渴望的灵魂;就像一把火,要把她的遮羞布烧成灰烬。

平日里,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感觉浑身不自在。内心骚动不安。她想:眼前的生活平淡无奇,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不打开那只扣着的碗,我会发疯的。罢!罢!罢!大不了先离婚再任性,谁也不欠谁。

当她把这想法告诉爸妈时,家里那场海啸啊,让人目不忍睹。

“闺女啊,你要知道有多少女孩羡慕你的婚姻家庭。通情达理的公婆,文质彬彬的丈夫,乖巧伶俐的女儿,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德不配位必有灾。”面对闺女的幼稚,爸爸心急如焚、捶胸顿足。

“闺女啊,公婆身体硬朗,又有退休金,和你们分开住着。你们自己有车有房有工作,还有可爱的孩子,这么好的日子你不过,你作死啊。”妈妈苦口婆心,极力劝导。

“没意思,这种生活确实没意思。我宁可死,也想离婚。你们不要逼我!”

消息传到公婆那里,“我们日夜操劳,照顾孙女,难道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伟强更是一头雾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最终,这对人人羡慕的郎才女貌,分道扬镳,形同陌路。而果果,和妈妈一起随姥姥生活、上学,周末回爷爷奶奶家和爸爸团聚。

4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凌晨,书娅在给果果测体温。这几天,孩子咳嗽、发烧,而爸妈随单位同事去旅游,要十天才能回来。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她再一次拨通了文卿的电话。

“文卿,咱们带孩子去省城医院看看吧。现在咳得很厉害,我怕是肺炎。”

“书娅,我昨天不是给你说了嘛,我又不是医生。你只管看病,我来打钱。等孩子放寒假,我带你们去上海迪士尼玩,好吗?”

放下电话,书娅已是泪眼汪汪。连日来,文卿好像有意躲避自己,他知道我不缺钱,我要的是陪伴啊!

以前,孩子的事,自己也没操过心,都是公婆照顾。没办法,现在只好跟伟强联系了,毕竟孩子是他的骨肉。

“伟强,孩子咳得厉害,在妇幼保健院也看过,不见好转。咱们带她去省城医院看看吧,现在高烧不止,有可能是肺炎。”

微信刚发出去,就得到伟强的回复,“我马上过去。”

书娅迫不及待地把门虚掩着,等待伟强的到来。当伟强进来的时候,她不敢正视伟强深邃的目光,只好用游历的眼神在远远地注视着他。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体,健壮的体格,他的脸显得比文卿俊美,看上去很稳重,他的态度很有尊严。伟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包裹下楼,让孩子坐好,等书娅上车。

书娅木然地走到车前,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她闪身就坐,抱上孩子。伟强驱车快速前行。

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大街上冷冷清清,地面上早已蒙上一层薄冰。光秃秃的树杆可怜巴巴地站在道路两旁,曾经生机勃勃的小草也变得枯黄垂危。

此时坐在车里的书娅,面对伟强的沉默,感觉自己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他们很快到了高速公路收费站,这时,后面一辆黑色奔驰迅速从自动缴费通道呼啸而过。书娅猛然发觉,这辆车太熟悉了,他依然坏笑着,和身边的美女谈笑风生!那画面就像一把钢针,深深刺痛了书娅那颗柔软的心。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一点不错,他就是文卿。书娅恨得咬牙切齿。其实她内心里很明白,文卿和她一样是自由身,况且文卿也没对她作出过什么承诺。他可以陪她疯陪她狂,就是不肯陪她哭。而且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文卿不是她的人。思前想后,书娅感到一种羞辱感涌向心头。曾经,她一度沉迷于自己编织的幻想中,从而忽视身边一直存在的美好。外来的诱惑只是一只漂亮一点的碗,自己始终是打开那个扣着碗的人。

在省儿童医院,经确诊,孩子由于急性病毒感染,导致大叶性肺炎,需住房治疗。

5

夜晚,儿童病房内,格外的安静。陪伴孩子的家长们,在孩子床边放了一张租来的小竹床,很窄很窄的,勉强躺下一个人。

伟强把竹床放好,铺上被褥,对书娅说,“你放心睡吧,我照管孩子。”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坐在孩子的床头,慢慢地看着。

书娅环视着整个病房,大人们有睡觉的,有看手机的,惟独伟强在认真地看书,还时不时地用随身携带的笔作记号。

“这要用手机拍下来,真是医院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她由衷地佩服伟强的高大上行为,同时也鄙视自己的所作所为。

早上醒来的时候,书娅发现伟强已经买好了早餐。

“快梳洗一下趁热吃吧。”伟强说道。

“你也躺下睡一会吧。”书娅连忙起床,给伟强让位。

“我已经眯过了。”

几天来,孩子的病情有所好转,书娅则由于过度焦躁上火而患呼吸道感染。伟强跑前跑后,为她拿药,端茶送水。这期间,伟强的父母也时常打电话寻问孩子的病情。

孩子出院的那天上午,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地上树上房顶上都变成白色的了。

“是风让雪花更婀娜多姿,还是雪花让风更具有魅力?”书娅看着窗外,浮想联翩。

瞧,这就是书娅!一般的女人,看着窗外会想,这么大的雪,高速公路都封了,咋回家呢?

果果和奶奶视频聊天时,看到家里有位美女。就问伟强,“爸爸,那个阿姨是谁?”

“是爸爸单位的李琼阿姨,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

闻听此言,书娅瞬间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原来是那个喝过他俩的喜酒、吃过他俩面宴的大龄剩女!”她心里暗暗叫苦却又无可奈何。

“宝贝,咱回家之后就该过春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有什么愿望,说出来,爸爸满足你。”

“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嘛,想要什么玩具都可以。”书娅也附和着在开导孩子。

果果看着爸爸、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的玩具已经够多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晚上躺在爸爸妈妈身边睡觉。就像白雪公主和王子一样,咱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伟强的脸痛苦地抽搐着,眼里充满了酸楚的泪水。透过泪水,他看到了李琼,那个使自己走出男人的低谷,用阳光般的柔情,沐浴父母心灵创伤的女孩,正期盼着他回去后办理结婚手续……

书娅默默地注视着伟强,突然,那个拾荒的老男人偷废品的画面闪现在眼前,她顿时幡然醒悟,自己和那个拾荒的老男人有什么区别?从头到尾,上演了一场“温饱思淫欲”的闹剧。

“爸爸、妈妈,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孩子天真的话语,在耳边回响,那渴望的眼神,似万箭穿心,使爸妈瞠目结舌!

然而,他们将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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