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说：“文正固非有超群绝伦之天才，在并时诸贤杰中称最钝拙。”左宗棠一向瞧不起曾国藩，屡屡不留情面地批评他“才短”“欠才略”“才亦太缺”“于兵机每苦钝滞”。学生李鸿章也当面说过他太“儒缓”。曾国藩自己也常说“吾生平短于才”，“秉质愚柔”。他说，自己读书做事，反应速度都很慢：“余性鲁钝，他人目下二三行，余或疾读不能终一行。他人顷刻立办者，余或浓吟数时不能了。”
虽然曾国藩成就非凡，但是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人们对他的印象就是“愚钝”。愚钝本该是一个不好的词语，无论在哪个时代，人们都追求聪明，但为什么聪明就被曾国藩这个愚钝的人给打败了，而且输的那么彻底，正常人的剧本不应该是聪明打败愚钝吗？学霸打败学渣吗？为什么会出现反转?接下来一起来探索一下其中的奥秘!
聪明的思维陷阱
首先给聪明人做个定义，什么叫聪明人，就是能找到最优解的人。这是世人都推崇聪明的根本原因。也成了聪明的固定思维：寻找捷径。从当下看来，确实是更高效，更有利，但如果把时间维度拉长，聪明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让思维窄化。这就是导致清王朝最后走向没落的核心原因，也是拥有那么多聪明人的朝廷，没有一个人能达到一个愚钝的曾国藩的成就。因为都陷入了思维的陷阱。唯有跳出这个陷阱的曾国藩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所以打败聪明人的唯一办法就是你足够愚蠢。
具体解读聪明的思维陷阱：当寻找最优解成为社会共识时，短期从外部来看，会带来效能提升，工资翻倍。但长期从内部来看，会造成严重的思维窄化。如何理解？
引入场景：
在环境的作用下，问题出现后，人们会寻求一种最佳解决方案，当成功后，很多人也会效仿，因为效能高，最后甚至变成规范，如果有人不按照这个规范去做，会被认为是愚钝，明明有好的方法就是不去做。
比如，明明客户决定签单，但你还傻乎乎告知客户该注意的风险。导致客户恍然大悟后决定放弃签单。这种丢单的操作相信很多业务员都不愿见到，所以说还是不说就成了一个问题？大部分人会选择签单而不说风险。
由于这种规范的强化，有一支无形的手不断把人类的思维，推向聪明这条窄化的路上，因为谁都不不想被别人认定为蠢蛋。偶尔有几个蠢蛋，也因为签单不够，被无情淘汰。
人类的思维在聪明的推动下，不断选择更优的选择，就如同这棵树，不断的往细分的树枝发展。短期看来，越是末枝越容易接收阳光，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越是末枝越经受不起环境变化的压力，因为枝叶太细，风一吹，折断的就是枝叶。我们的思维也如此，因为太过细分到一个小的领域，环境一变，就没办法解决。如同每个朝代发展，越发展到最后，就如同被困在聪明的窄化效能中，无法出来，环境一变，聪明人的做法好像就失效了。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还是为国家牺牲这对于聪明人是个难题。唯有出现曾国藩这样的愚钝之人才有可能解决这种思维困局，打开局面。
也许上面的描述太过抽象，再来打个比方：PPT隐喻
以前给客户做PPT，总会找一个好看的模板，比如40页的模板（指的是不同样式页面，重复的不算），在做完第一个PPT后，实际用到了30种样式，经过使用，客户特别认可。所以后来就用这个PPT为蓝本改以后的版本。当再一次做的时候，用上次客户满意的30页的PPT作为修改蓝本，加上新客户的要求，会发现这一次做出来的PPT使用到的样式，会小于30，周而复始，最后你会发现，一个PPT上的样式会越来越少。这就同我们在聪明模式推动下，思维窄化的过程。短期看不出来。长期就会形成这种困局。
曾国藩的解题思路：阴阳思维之愚钝思维（阳之阴面）
当进入到聪明的思维窄门时，最后的办法是回到起点，犹如这颗树，树枝抵挡不了，但是树干可以，所以树木解决的方法，就是在树枝长出种子，让其在环境的吹打下，掉入地面，然后长出新的树干。而人类社会常规的方式就是一个旧王朝的覆灭，然后重新建立新王朝。那有没有其他的方法，比如不以种子的形式，而是在原来树的本身从枝头回到树干，曾国藩就是探索出了这样一条路。最大的困难。如果要在原先的树中，从树枝回到树干，必须打破聪明形成的魔咒，去探索那些常人都觉得不靠谱的被舍弃的逻辑枝叶。一般人没办法承受群体意识的压力，都会放弃。所以一般都是不可逆的。
但是上天给了曾国藩真正的机会：因为天资确实一般，聪明人的路走不通，所以只能走勤能补拙这条路。
这种人生哲学得自他独特的人生经验。曾国藩的父亲曾麟书知道自己这辈子靠读书发达无望，遂“发愤教督诸子”，对长子曾国藩更是毫不松懈。但是他的教育方法十分落后，只知道一味用蛮力，下笨功。曾国藩回忆说：国藩愚陋，自八岁侍府君于家塾，晨夕讲授，指画耳提，不达则再诏之，已而三复之；或携诸途，呼诸枕，重叩其所宿惑者，必通彻乃已。笨父亲教笨儿子，真是够难为他们的。曾国藩能够打通科举这条路，靠的完全是“笨劲”。父亲要求他，不读懂上一句，不读下一句。不读完这本书，不摸下一本书。不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绝不睡觉。他不懂什么“技巧”，什么“捷径”，只知道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种“笨拙”的学习方式，在他身上培养起超乎常人的勤奋、吃苦、踏实精神。
积苦力学的经历给了曾国藩独特的启示。他发现笨拙有笨拙的好处。笨拙的人没有智力资本，因此比别人更虚心。笨拙的人从小接受挫折教育，因此抗打击能力特别强。笨拙的人不懂取巧，遇到问题只知硬钻过去，因此不留死角。相反，那些有小聪明的人不愿意下“困勉之功”，遇到困难绕着走，基础打得松松垮垮。所以，“拙”看起来慢，其实却是最快，因为这是扎扎实实的成功，不留遗弊。虽然曾国藩考秀才考了九年，但是一旦开窍之后，后面的路就越来越顺。中了秀才的第二年，他就中了举人，又四年，又高中进士。而那些早早进了学的同学，后来却连举人也没出来一个。他总结自身经验，多次说这得益于自己基础打得好，所以“读书立志，须以困勉之功”
因为曾国藩无法走最聪明的那条路，只能傻傻的往笨拙之路上探索。因为这条路无比艰难，所以一般人也无法走通，但是曾国藩竟然把它打通了。如果世人都认为聪明之道是阳面的话。曾国藩只能在除这条路之外的阴面努力，虽然更麻烦，努力要求更大，但当环境变化之时，阳面走不通的时候，你会发现阴面就会起很大作用。
所谓聪明的阳面，就是选择那根最聪明的树枝，除了这条树枝其他整棵树的内容就是阴面即常规不认同的地方，所谓不聪明的方法。虽然难，但是扎实。其实事物和硬币一样，是有两面性的。
阴阳之间方为度
所谓聪明：就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人世间如果加上时空维度你会发现，没有最好，只有适合。所以真正的智慧不是聪明，而是在时空下把握的度
曾国藩在咸丰十年六月廿九日日记说：治事……之道三端，曰剖析，曰简要，曰综核。剖析者，如治骨角者之切，如治玉石者之琢。每一事来，先须剖成两片，由两片而剖成四片，由四片而剖成八片，愈剖愈悬绝，愈剖愈细密，如纪昌之视虱如轮，如庖丁之批隙导窾，总不使有一处之颟顸，一丝之含混。
这一席话道尽了曾国藩式思维的秘诀。每遇到一件事，他都要从正反两方面去看。反复琢磨，细细分析。而“正”“反”这两个方面，他也要进行细分，把“正”面再分两面，分析它的正反。同理，“负”面也自有其正反。他把这件事中包含的每一个因素都研究到位，不使有一点含混不清之处。这样分析下去，对这件事物就会观察得分外透彻。譬如至微之物，以显微镜照之，则加大一倍、十倍、百倍矣。又如粗糙之米，再舂则粗糠全去，三舂、四舂，则精白绝伦矣。
正是通过这种“笨拙”的思维方式，曾国藩能精确地把握“度”，也就是把握了“真理”和“谬误”之间那一步之距离。
他说：吾之身与万物之生，其理本同一源，乃若其分，则纷然而殊矣。亲亲与民殊，仁民与物殊，乡邻与同室殊，亲有杀（降等、减少，在这里是等级的意思），贤有等，或相倍蓰（一倍和五倍，泛指几倍），或相什佰，或相千万，如此其不齐也。不知其分而妄施焉，过乎仁，其流为墨；过于义，其流为杨。生于心，害于政，其极皆可以乱天下，不至率兽食人不止。也就是说，世上万物是千差万别的，亲亲与爱民不同，仁民与爱物有别，亲疏有差，贤愚有等。如果不加以区分而去妄加施舍，就会过于仁，这样会导致墨家偏执的兼爱之弊；如果不加以区分而统统厌恶，就会过于义，则会导致杨朱极端“贵生”“重己”之弊。
总结：这个时代时时刻刻都在变化，肉眼看到的最好的方案，永远是过去最好的方案，而不是现在最好的方案，所以需要根据时间和环境的变化掌握当下最合适的方案。不能简单的用归纳法去实施。阴阳之间方为度，这是中国文化中最为价值的精华。
曾国藩的困局
到晚年，曾国藩“日夜望死，忧见宗社之陨”。一想到在那样无望的时代，曾国藩在晚年就想早点离开。以免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清朝覆灭。虽然曾国藩发愤图强，但是他已经看到了“天命”。曾国藩悲观地哀叹“朝无君子，人事偾乱，恐非能久之道”。在一个冲下悬崖的汽车里，再好的司机也无力回天。
虽然曾国藩已经位极人臣，已经到了事业的顶峰，但是无论如何都跳不出他自己的困局，所以晚年才会期盼自己早点死。那曾国藩的困局又是什么？是不是还是困死在思维上。
没找到根
今天看来，曾国藩至多只能算是一个“体制内改革家”。但如果“体制”本身错了，再改有何用？甚至可能是，越改就越是拧紧了一个错误体制的螺丝钉。虽然曾国藩做了一辈子的“日课”，今天为少读一本书、明天为多参加一个饭局而痛心疾首，他有没有为命丧湘军的成千上万人而痛心疾首过呢？我好奇的是，有没有一个月光之夜，他站在江南水军战船的船头，面对对面的太平军，突然“课”到这一层：老子在这里杀来杀去，有啥意思呢？其实那边也都是些穷困潦倒的老百姓，比紫禁城里那位少爷无辜多了，不如划船过去，一起划拳喝酒？儒家的士大夫里，以“成圣”为毕生追求的岂止曾国藩。从前，有一个老头儿，他叫方孝孺。后来，他死了。从前，又有一个老头儿，他叫海瑞。后来，他也死了。他们都死得可歌可泣，壮怀激烈，永垂不朽。但是，扫兴的西人又说了：我不会为自己的信念去死，因为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对的。但是士大夫们肯定自己是对的。岂止是对的，完全就是大义凛然的。他们愤恨“玩物丧志”，却没有想过，沉迷于“玩志”也可以丧“智”。他们用“礼”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牢笼，这个牢笼不仅仅把民众，更把自己，甚至把皇帝都给装了进去。当年贪玩的正德皇帝想去南方，他们不肯。几百个官员跪在午门外哭天抢地，就是为了阻止一个少年出门旅行。这大义凛然，毛主席讲话了，叫“本本主义”。
回顾上面的内容"思维的陷阱"，我们说思维会不断的往那个最好的枝叶发展，最后被封印在那里，曾国藩打破了思维的禁锢，往回追溯，直到思维这颗树的主干。可是思维这颗树其实还可以追溯到它的根。这就是中国人文化上的局限了。
“本本主义”还只是追求“成圣”的良性后果，更多人在“成圣”的压力下成了贪官。曾国藩到了“成圣”的良性结果上。但是“成圣”其实也有其局限。传统的“成圣”之路，不会打破君君臣臣，不会思考体制问题。这就决定了清王朝这辆破旧的马车不会被质疑。才会出现，你怎么修这辆马车都不会改变马车被汽车取代的结果。
“成圣”之道源于孔子。中国人把孔子奉为中国文化的起点。大部分追随都到孔子为止。这就是中国文化的主干。曾国藩也追溯到了孔子。但是翻阅历史你会发现。孔子的老师是老子。孔子特别喜欢他的老师。但是老子会担心孔子有所偏激。点播的过程中会体现出一种担忧，和孔子对自己学问的一种单一解读。所以偶尔会批评孔子。这有能说明什么？
老子的核心思想为“道”包含天道和人道。关键为“无”无为而无所不为。无为是世界的本源，如同佛教的“空”当你理解了无和空（所谓无和空就是回到没有对错的混沌状态，根据环境重新开始思维之路，类似电脑的重启按钮），才能触发去各个方向。（当然这种状态也会让不明白的人陷入到消极状态。但是它真正的含义是：使人达到思维自由的状态）很明显孔子是得到老子真传的。彻底明白了无的概念。所以儒学中有“中庸”概念。中庸其实就是找到道的感觉。没有无的自由很难找到中庸。所以现代很多人觉得中庸很能寻找，因为我们的思维没有无的自由。
孔子其实在完全另外老子的精髓后，根据当时环境，创造出了一套最适合当时环境的文化。叫做儒。当然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它也真正开始减弱了老子文化的内容。就如同PPT隐喻第一个最好的方案，就减少了原先母板的样式数量。儒学把老子的文化从天道与人道转化到了以人道为主的这一个方向中来，从无走向积极向上。当时看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也影响了后世的发展。直到清朝才体现出来，不注重自然法则的重要性。所以当中国文化显性上确定了孔子的地位时，就体现了，我们的思维无法回到思维这颗树的根部，最多回到主干。如果曾国藩可以再突破一层到无或空的境界。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走向。现在不得而知。但这里困住他的我们猜想是文化，也是思维。
当我们去动物园看动物时，发现它们被困在牢笼里，觉得很可怜，其实我们每个个体也都困在自己的思维牢笼里，只是有时大一点，有时小一点。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试图去打开这个牢笼时。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才会有希望。就像曾国藩一样，不断打开思维的牢笼。这里一定要记住曾国藩的“笨拙思维”这就是一把钥匙，虽然曾国藩没有开到底。但是他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思维的自由度+马上行动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自由这么重要，比起生命比起爱情，思维的自由才是更宝贵的。
工业时代为了效率牺牲的就是思维的自由。把大部分人的思维限制在标准答案上。我们更多的是执行和遵循。大部分人丢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甚至造成一种错觉：我们以为自己在思考，其实都是在对植入自身从对错观进行合理化。AI时代的崛起更需要我们拥有曾国藩的思维，不要崇拜最佳答案，这些都是过去。需要拥有笨拙思维，不断探索大家觉得不对的方向，找到真正适合现在的那个度。所以必须打开思维的牢笼。所以，曾国藩给我们最宝贵的启发就是：打开思维的自由度然后马上行动。
以上仅个人观点，不一定对，仅做交流。
作者：张森义 编辑发布：小小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