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记——馒头

山西的东庄有一户姓陈的人家,陈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和三女儿。山西人爱吃醋是众所周知的,这个村里的人爱吃馒头比爱吃醋还甚,陈家三女儿又是东庄爱吃馒头的人里能数前三的。

怎么个爱吃法呢?

早中晚三餐都吃馒头吃不厌。吃奶油蛋糕太甜,吃点馒头醒醒口,吃大骨头太咸,吃点馒头缓缓劲,吃荤吃素,只要有馒头都吃的香,没馒头这顿饭都不爽!

吃包子不管鲜肉馅、豆沙馅、鸡蛋豆腐馅都行,反正她们吃皮不吃馅儿,蓬松的包子皮和馒头一样入口慢慢咀嚼,吃出淡淡的甜香!

陈家本来是卖鲜面条的,现做的手工面盘整条顺,生意好得很。可是做了面条顾不上做馒头,三个女儿嚷着要吃馒头,陈爸陈妈索性把鲜面条店改成了馒头铺!

三个女儿吃馒头吃成了馒头样,脸都白白净净的,脸颊像刚出蒸笼的馒头,软软的样子让人很想摸一下,在阳光下细细的绒毛浮动像罩了一层蒸笼的雾气。巧的是,三个女儿都是一个父母生,但脸型各不一样,大女儿的脸是国字脸,像方方正正的刀切馒头,二女儿的脸是圆脸,像白白胖胖的圆馒头,三女儿的脸是心形脸,像过年过节专门捏的心形馒头。陈家馒头铺生意好,也有三张白净的馒头脸活字招牌的功劳!

三个女娃吃馒头从小吃到大,吃成了大姑娘!

爱吃馒头不影响出嫁。大女儿生性有点闷闷的,中学时没想过谈恋爱,大学时不会谈,工作了当老师身边又都是女同事没的谈。周围人有时候会帮忙介绍,一个没成。陈爸陈妈却不急,仍然把老大当小女娃,做她爱吃的方馒头。眼看要跨过三十大关,年底,大女儿自己领回个女婿,长相是很老实的那种,家境优渥,教养很好,家里人都很开心,倒不是因为总算有着落还是个好着落,而是因为大女婿和大女儿一样爱吃馒头,大女婿家和大女婿一样爱吃馒头。

二女儿也长大了,在南方一个城市刚刚入职工作。南方人吃米少吃馒头,像她这样顿顿中饭吃馒头的更少,读大学的时候打馒头窗口的师傅都认识了她。她在食堂打好饭菜,一样望去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小碗米饭,忽然看到有个碗里和她的一样是两个馒头,她就走到那个装馒头的碗的对面,坐下,安心地开始吃馒头。也不知何时起,坐在吃馒头同学的对面已经养成了她中午选座位的习惯,当然偶尔不能实现,有时候因为看不到有人吃馒头,有时候吃馒头的人旁边的座位被占了。

工作以后,吃馒头就不那么方便了。吃馒头要转一条街才能买到,于是她开始买了面粉、酵母,准备自己动手。可能因为吃馒头吃多了,和面粉有自然的亲切感,从来没下过厨的她第一次蒸馒头就蒸的又白又松软,就像她自己的脸,那天她一口气吃了6个大馒头才满足。

小女儿也到这个南方城市读书了,可是她们学校食堂竟然不卖馒头!这可着实委屈了小女儿,刚入学一周,一家人视频的时候发现小姑娘瘦了很多,二姐迫切地想给小妹送馒头,小妹迫切地想找二姐一起吃馒头,可是两姐妹相聚太远,坐公交单程要1个小时44分钟,终于等到周五了。小妹飞快地坐公交、转地铁、骑单车往二姐家奔去,二姐一下班和面、发面、揉面、蒸馒头。

小妹妹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馒头的香甜味,二姐身上也是好闻的馒头味,打开蒸笼,小妹妹还看到了心形馒头。

两姐妹吃着馒头,看着电视剧,聊着天,度过无比美妙的晚上。她们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有种微醺的感觉。

“二姐,我觉得我好幸福啊...”

“傻姑娘,馒头吗?”

“是呀。二姐我有点睡不着”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

“从前有一户人家户人家,家里有三个女儿,个个人都爱吃馒头,大概由于长期吃馒头的缘故,她们的脸都像馒头一样白白净净的。大女儿的脸是国字脸,像方方正正的刀切馒头,二女儿的脸是圆脸,像白白胖胖的圆馒头,三女儿的脸是心形脸,像过年过节专门捏的心形馒头...”

忽然她感觉自己被小妹妹的细细的胳膊抱住了,“二姐,我也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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