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
穿黑裙的女人夤夜而来
她秘密的一瞥使我精疲力竭.
我突然想起这个季节鱼都会死去
而每条路正在穿越飞鸟的痕迹
貌似尸体的山峦被黑暗拖曳
附近灌木的心跳隐约可闻
那些巨大的鸟从空中向我俯视
带着人类的眼神
在一种秘而不宣的野蛮空气中
冬天起伏着残酷的雄性意识
我一向有着不同寻常的平静
犹如盲者,因此我在白天看见黑夜
婴儿般直率,我的指纹
已没有更多的悲哀可提供
脚步正在变老的声音
梦显得若有所知,从自己的眼睛里
我看到了忘记开花的时辰
给黄昏施加压力
鲜苔含在口中,他们所恳求的意义
把微笑会心地折入怀中
夜晚似有似无地痉挛,象 一声咳嗽
憋在喉咙,我已离开这个死洞
臆想
太阳,我在怀疑,黑色风景与天鹅
被泡沫温满的躯体半开半闭
一个斜视之眼的注目使空气
变得晦涩,如此而己
梦在何处繁殖?出现灵魂预言者
首先,我是否正在消失?橡树是什么?
(本爻主吉,因此有星在脚下巡视)
但请问是怎佯的目光吸收我
在那被废黜的,稠密的云墙后
月亮恰在此时升起它的处女光晕
我将怎样了望一朵蔷薇?
在它粉红色的眼睛里
我是一粒沙,在我之上和
在我之下,岁月正在屠杀
人类的秩序
一串发荧光的葡萄
一只广大无埂的沙漠之兽
一株匕首似的老树干
化为空荡荡的墙
整个宇宙充满我的眼睛
现在,我换另一个角度
心惊肉跳地倾听蟋蟀的抱怨声
空气中有青铜色牝马的咳嗽声
洪水般涌来黑蜘蛛
在骨色的不孕之地,最后的
一只手还在冷静地等待
瞬间
站在这里,站着
与咯血的黄昏结为一体
并为我取回染成黑色的太阳
死亡一样耐心的是这块石头
出神,于是知道天空已远去
星星在最后的时刻撤退,直到
夜被遗弃,我变得沉默为止
所有的岁月劫持在一瞬间
在我脸上布置斗换星移
默默冷笑,承受鞭打似地
承受这片天空,比肉体更光滑
比金属更冰冷,唯有我
在濒临破晓时听到了滴答声
片到之欢无可比拟.态度冷淡
像对空气怀有疑问,一度是露水
一度是夜,直到我对今晚置之不理
直到我变得沉默为止
站在这里,站着
面对这块冷漠的石头
于是在这瞬间,我痛楚地感受到
它那不为人知的神性
在另一个黑夜
我默然地成为它的赝品
荒屋
那里有深紫色台阶
那里植物是红色的太阳鸟
那里石头长出人脸
我常常从那里走过
以各种紧张的姿态
我一向在黄昏时软弱
面那里荒屋闭紧眼睛
我站在此地观望
看着白昼痛苦的光从它身上流走
念念有词,而心忐忑
脚步绕着圈,从我大脑中走过
房顶射出传染性的无名悲痛
像一个名字高不可攀
像一件礼物孤芳自赏和一幅画
像一块散发着高贵品质的玻璃死气沉沉
那里一切有如谣言
那里有害热病的灯提供阴谋
那里后来被证明:无物可寻
我来了 我靠近 我侵入
怀着从不敞开的脾气
活的像一个灰瓮
它的傲慢日子仍然尘封不动
就像它是荒屋
我是我自己
渴望
今晚所有的光只为你照亮
今晚你是一小块殖民地
久久停留,忧郁从你身体内
渗出,带着细腻的水滴
月亮像一团光洁芬芳的肉体
酣睡,发出诱人的气息
两个白昼夹着一个夜晚
在它们之间,你黑色眼圈
保持着欣喜
怎样的喧嚣堆积成我的身体
无法安慰,感到有某种物体将形成
梦中的墙壁发黑
使你看见三角形泛滥的影子
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
不可捉摸的意义
星星在夜空毫无人性地闪耀
而你的眼睛装满
来自远古的悲哀和快意
带着心满意足的创痛
你优美的注视中,有着恶魔的力量
使这一刻,成为无法抹掉的记忆
第二辑
-------我目睹了世界
我创造黑夜使人类幸免于难
世界
一世界的深奥面孔被风残留,一头白隧石
让时间燃烧成暖昧的幻影
太阳用独裁者的目光保持它愤怒的广度
并寻找我的头顶和脚底
虽然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在梦中目空一切
轻轻地走来,受孕于天空
在那里乌云孵化落日,我的眼眶盛满—个大海
从纵深的喉咙里长出白珊瑚
海浪拍打我
好像产婆在拍打我的脊背,就这样
世界闯进了我的身体
使我惊慌,使我迷惑,使我感到某种程度的狂喜
我仍然珍惜,怀着
那伟大的野兽的心情注视世界,沉思热虑
我想:历史并不遥远
于是我听到了阵阵潮汐,带着古老的气息
从黄昏,呱呱坠地的世界性死亡之中
白羊星座仍在头顶闪烁
犹如人类的繁殖之门,母性贵重而可怕的光芒
在我诞生之前,我注定了
为那些原始的岩层种下黑色梦想的根。它们
靠我的血液生长
我目睹了世界
因此,我创造黑夜使人类幸免于难
母亲
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了,脚在疼痛,母亲,你没有
教会我在贪婪的朝霞中染上古老的哀愁。我的心只像你
你是我的母亲,我甚至是你的血液在黎明流出的
血泊中使你惊讶地看到你自己,你使我醒来
听到这世界的声音,你让我生下来,你让我与不幸构成
这世界的可怕的双胞胎。多年来,我已记不得今夜的哭声
那使你受孕的光芒,来得多么遥远,多么可疑,站在生与死
之间,你的眼睛拥有黑暗而进入脚底的阴影何等沉重
在你怀抱之中,我曾露出谜底似的笑容,有谁知道
你让我以童贞方式领悟一切,但我却无动于衷
我把这世界当作处女,难道我对着你发出的
爽朗的笑声没有燃烧起足够的夏季吗?没有?
我被遗弃在世上,只身一人,太阳的光线悲哀地
笼罩着我,当你俯身世界时是否知道你遗落了什么?
岁月把我放在磨子里,让我亲眼看见自己被碾碎
呵,母亲,当我终于变得沉默,你是否为之欣喜
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不着边际地爱你,这秘密
来自你的一部分,我的眼睛像两个伤口痛苦地望着你
活着为了活着,我自取灭亡,以对抗亘古已久的爱
一块石头被抛弃,直到像骨髓一样风干,这世界
有了孤儿,使一切祝福暴露无遗,然而谁最清楚
凡在母亲手上站过的人,终会因诞生而死去
夜境
正值乌鸦活动的时候
——传说这样开头
她已走进城堡,渐渐感到害怕
那些夜晚树一直睡在水上
水很优雅,像月亮的名字
黑猫跑过去使光破碎
瘦骨嶙峋的拱门把手垂下
像夜之花
传说这样写道——
分明有雨,有幻觉
幽灵般顺着窗户活动
但她并不知晓
那些夜晚走廊藏匿起康乃馨花的影子
井壁并不结实,苔藓太老
她觉得一切得熟悉,但远不是梦境
传说继续写道——现在
她已站在镜子中,很惊讶
看见自己,也看见凉台上摊开的书
整个夜晚风很大
一棵楝子树对另一棵发出警告
她拎着裙子走上来.拿起书
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
但她觉得一切很熟悉,像读自己
故事刚刚开始
传说这样结束
——正值乌鸦活动的时候
憧憬
我在何处显现?水里认不出
自己的脸,人们—个接一个走过去
夏天此起彼伏地坠落
仿照这无声无响的恐怖
我的爱人 我像露水般扩大我的感觉
所有的天空在冷笑
没有任何女人能逃脱
我已习惯在夜里学习月亮的微笑方式
在此地或者彼地,因为我是
受梦魇憧憬的土壤
我在何处形成?夕阳落下
敲打黑暗,我仍是痛苦的中心
影子在阳光下竖立起各种姿态
没有杀人者,也没有幸免者
这片天空把最初的肋骨
排列成星星的距离
我的爱人,难道我眼中的暴风雨
不能使你为我而流的血返回自身
创造奇迹?
我是这佯小,这样依赖于你
但在某一天,我的尺度
将与天上的阴影重合,使你惊讶不已
噩梦
你在这里躺着,策划一片沙漠
产卵似地发出笑声
某个人在秘密支配
向日葵方式的梦。心跳概不由己
闭上眼睛,创造顽固易碎的天气
海是唯一的,你的躯体是唯一的
像一个巨大的,被毁坏的器官
和那些活着被遗弃的沉默的脸
星星们漠然.像遥远的白眼瞳
一株仙人掌向天空公布
不能生殖的理由
你是?你不是第一个发现海市蜃楼的人
把黄昏升为黎明,让红色显然于目
永远是那只冰冷的手
海无动于衷,你的躯体无动于衷
在不同的地点向月亮仰起头
一脸死亡使岩石暴露在星星之下
夜在孤寂中把所有相同的时辰
镀成有形状的残垣r>你整个是充满堕落颜色的梦
你在早上出现,使天空生了锈
使大地在你脚下卑微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