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成语46】李益之“云交雨合”:最爱的人伤我最深

【成语】云交雨合
【释义】指相会,重逢。
【出处】唐·李益《古别离》诗:“江回汉转两不见,云交雨合知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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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大历四年(769年),刚刚二十岁的李益进士及第了。

年轻,有才,颜值高,春风得意的李益一时间声名远播。

主动前来和他结交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诗作成了抢手货,每有新作,总会被人争相传阅。更有教坊乐工以重金相求,得其新诗后便马上谱曲,供歌姬传唱。

一个住在平康坊的艺妓,名叫霍小玉,他唱过李益的诗,也听同坊姐妹说起过李益其人。

这一日,她又学唱了李益的一首新诗:

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

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诗句让霍小玉心有所动:作者李公子该是一个多情郎君,连风中思友都写得这么传神,若是能与这样的才子相遇,那一定是美事一桩。

也就巧了,李益偏就在几日后来这平康坊了。新科进士大驾光临,作为头牌的霍小玉自然要出门迎客。

李益和霍小玉甫一见面,两人都呆住了。明眸皓齿、身段婀娜的霍小玉让李益为之惊艳,举止洒脱、眉目含情的李益让霍小玉一见倾心。

当确定眼前的公子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李益时,霍小玉不觉脸红心跳起来,这样的激动和羞涩,在之前的见客经历中是从来没有过的。

欢爱之后,两人都有了难分难舍之感。

自此以后,李益便经常来平康坊找霍小玉。

交往中,李益知道霍小玉原是玄宗时期霍王府上一个婢女的女儿,因在安史之乱中,霍王战死,霍小玉和她的母亲便被赶出了王府,几经辗转,最后霍小玉便被卖到平康坊,沦落风尘。

李益非常同情霍小玉的遭遇,一段时日的相处也坚定了他对她的爱,看到她对他也是是情有独钟,李益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霍小玉娶回家!

李益这一晚,当着霍小玉的面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霍小玉非常感动,她低头沉思了一会,便柔声说道:“李公子你前程似锦,我这身份根本配不上你,既然我们两情相悦,那我只有一个心愿,愿你能再陪我几年,等你到了而立之年,再去找名门闺秀成家,而我则会出家为尼,再无其他想法。”

李益连连摇头道:“不要几年,我要一辈子,请你相信我。”

霍小玉泪盈双眸,点头答应。

第二年,李益参加了制科考试,登第后便被授予郑县(今陕西华县)主簿一职。

赴任前一天,李益又找到了霍小玉,一番温存后,李益对霍小玉起誓道:“阳春三月,迎娶佳人,郑县团聚,永不分离。”

虽是冬天,可在霍小玉的心里,春天已经来了。

谁料,李益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李益的父母在得知儿子及第后,就在老家为他物色了一个女子,女子姓卢,出身大门大家,其父势倾一方。

听说婚事已定,李益极力反对,怎奈父母态度坚定,又加上怯于卢家势力,改变,已无可能。

想到霍小玉还在长安痴痴地等着他,李益心急如焚,心痛欲碎。

李益一向孝顺,尽管内心在挣扎,他最终还是接受了眼前的婚姻现实。他没有把自己和霍小玉之间的事说出来,因为即使毁了和卢家的婚约,父母也绝不会让他娶一个青楼女子进门的。

霍小玉会在那边怎么想?和卢氏成亲后,李益总是会不自觉地思考这个问题。

有时,他会站在霍小玉的立场上,狠狠地谴责自己。他猜想霍小玉一定会骂他无情无义吧,一定会把他看成一个负心汉吧?过了段时间,小玉说不定就认命了,也不会再以泪洗面了。

那段日子,他暗地里替霍小玉连写了两首诗,一首《写情》: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收。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一首《古别离》:

双剑欲别风凄然,雌沉水底雄上天。

江回汉转两不见,云交雨合知何年。

古来万事皆由命,何用临岐苦涕涟。

他盼望与霍小玉“云交雨合”的一天,可那一天是不会到来了。

郑县主簿任期结束后不久,李益就听到从长安归来的人说到了霍小玉的消息,他们说霍小玉因为思念他,在无望的等待中患了相思之疾,目前已经不在人世了。

无边的悲痛袭上李益的心头,他恨自己,他认定是他害死了霍小玉。

霍小玉的死让李益的内心饱受折磨,到家见到卢氏时,他会莫名地发脾气,甚至故意让卢氏难堪。一度,他神思恍惚,甚至觉得卢氏有出轨的嫌疑,离家时,他就把卢氏绑在床上,锁上门后,还要在门口洒上草木灰。

李益在以后的岁月中,无论是入凤翔节度使李抱玉之幕府,在灵武“夜上受降城闻笛”,还是年过半百回京担任要职,直至八十岁临终之前,霍小玉始终都是她的一块心病。多少年来,一直有人指责他,说他负心,无信,他从不争辩。

背后的污名,内心的阴影,李益都认为是自找的。

“江回汉转两不见,云交雨合知何年。”当誓言无法兑现,相识和爱就变成了残忍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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