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什么都懂了,或许我们就什么都失去了

到销售部走了一遭,猛然瞅见室内东墙下有一盆刺松,像刚出水一般,还似乎针刺顶着雾珠,看来是谁刚喷过水。看着就亲切,愣愣的有点出神,在极速的刹那回味里,我幻化出多年以前自己曾经栽培过一棵同样的刺松,只是比当下的要小的多。   

侍弄花草,自小爱之。那时的院落也宽敞,角角落落里都能整出一块空地来,随便用石块、砖头一砌,划拉划拉土,撒种、栽苗,就能像模像样地弄出一片小花圃来。春去夏来,满院飘香;那些瓦瓦罐罐,盆碴子、废瓶桶,都能用上,石台子,矮墙上,能占用的空间全摆上了。只要有空闲,那真是乐此不疲,挺上心的。早晨第一件事必定是浇水,统统浇一遍,就像侍弄自己的最爱、呵护自己的小心肝。   

高高低低的,有的挨得上,有的就得费点劲了,吃力点,但心里也乐呵,一阵忙碌,看着滴滴答答的水从花的底部渗出,心里都是满满的美,仿佛花儿和人都醉了。偶有鸡鸭或别的家禽糟践了自己的所爱,家里那必定会发生一场“战争”,争论不休的是----父母是一遍遍的呵斥“闲得没事了!”自己则是“我好不容易栽上的!”流着泪,默默里,自己去慢慢修复自己的作品,从此,心里怨恨起那些鸡鸭。   

清楚地记得,家里西南角的那段矮墙,东南角的石垛上,有菊花,有鸡冠花,还有海棠;自己从野外带回来的一些草花也不少,养的肥肥的。等到开花了,父母可能也有高兴喜欢的时候,亲眼看到他们给浇水呢。有时候,这种成就感竟然会膨胀了,就索性自我主张去向爱种花草的邻居、同乡索要一些,再者就去临近的政府、事业单位大院去“偷”一些回来,在家里堂而皇之地开辟一点地,郑重地栽上,俨然家里就成了自己的试验田。   

太小的自己,在父母眼里或许就是胡闹,做什么都是小孩的玩意,所以只要不惹事,都一般是由着小孩性子的。年龄慢慢增长,父母约束着的事情就多了。在这种磨合里,自己的童心逐渐地收敛,也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在日子里慢慢雕琢自我。   

父母的关系不是很好,记忆里,他们的争吵是家常便饭。不和睦的家庭喧嚣了那些时光、孤独了少年的自己。孤寂的夜里,我常常一个人奔跑,无助地在暮色里寻找,就像航行在夜色朦胧的大海,分不清方向会在哪里?父亲总是回家很晚,有时候整夜不归,我知晓他在干活的地方过夜或是逗留,自己总会踏着夜色去寻找。风高夜深的冬天里,凛冽的天地间,我一个人泪流满面在弯曲的山路上苦苦思索自己的明天会在哪里?父母的无休止纷争,就是我童年记忆的全部,感谢父母,在撕心裂肺中没有抛弃我,我亦深怀感恩终生铭记父母之情。   

这样的一种不离不弃,我们总能拥有,但颜色却会在岁月里模糊,有时还会缺失,成长的代价就是父母与自己的渐次疏远,虽有不舍,却也无奈。从义无反顾地追寻依靠,到面红耳赤地无情呵斥,一种归属,一种拒绝。   

总以为自己能够长大,长大了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实际上自己的长大携带了无尽的烦恼,当你有了不能承受之痛,你的天平就再难平衡。你会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最爱当成了出气筒,忘本的加以鞭策,用自己所谓的成熟去迎合自己的现实和无奈,虽有不甘,却也可怜原谅着自己。   

小时候,看着父母争吵;大了,却要忍受自己和父母的争吵;小时候,焦虑在哭喊;大了,痛楚在心里。能独挡一面了,却顶起了自己的小窝,小时候给父亲打酒的誓言,给母亲买新衣服的夙愿,似乎都成了自我解嘲的笑柄,纵使抽空去看望他们一会儿都成了奢侈;当自己长成了小时候父母的样子,感觉父母的事儿似乎可有可无了,他们的每一点要求和建议都成了啰嗦、成了累赘,有时候甚至感觉他们是自己的负担!多么可怕的反差,竟然落在自己的头上!我们能摸一摸自己的心跳吗?   

携手走过一路风雨的人是谁?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又是谁?忍辱负重,历经磨难把你培养成今天如此强悍的人,又是谁?当你人前显贵,可能你不会思念蜗居里的老人;当你附风高雅,你肯定不会意识到还有一位呻吟的病者;浅饮慢啜,高朋满座,你意气风发,你永远不会想到默默里有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多么的失望!   

有一天,你明白了,可是什么都晚了;或许你的盛宴才刚刚开始,但那位老人的烛光依然烧尽;也许你的事业如日中天,可有一位老人已经病入膏肓;那一桶酒,那一件衣服,永远成为了老人的美好回忆和一生的追求,或许他们曾不止一次地在别人面前幸福的重复着你的承诺,也许他们就是因为有这种深情的盼望才活到了今天,但你兑现给他们的永远是一种见不到、得不着的空想!这种无情的漠视、有意无意的回避终将伴随你今后的日子!   

后悔吧,你纵使做的再多,也已经毫无意义,因为那个曾经爱你的、给你生命人永远不会再啰嗦你了!忏悔吧,你就是声嘶力竭,也难再面对那曾经声声叫着你乳名的笑脸!    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晚了,纵然你得到再多,于你的初心相较,你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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