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师傅,我看你跑了一千七百多单了,已经挺多的了,跑这么多难不难?”这是我今天的开场白,杨师傅直接回答我“不难呀,我都没有认真在跑”。
为什么杨师傅说自己没有认真在跑,因为滴滴司机的工作只是他的兼职,人家还是有正经工作在做。杨师傅是湖南人,当年离开了湖南老家后,先去广州找到工作,进了一家工厂干了半年多,就被公司派到了上海,专门处理厂里的产品在上海的售后问题。
基本上他的工作流程是,客服告诉他哪些客户需要去跟进,哪些问题需要处理,他就要立马代表厂里去跟客户交涉,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维系客情关系,解决问题。解决着解决着,他就已经在上海待了七八年时间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现在松江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路牌,他都熟悉的不得了。于是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他开始做起了滴滴司机。
因为不是每天都会有问题需要他去解决,也不是所有客户都着急忙慌地在屁股后面催着他,跟客户熟悉了,有的问题也能拖一拖,所以他每个月的空余时间很多。现在基本上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在拉乘客,多赚钱一笔钱。
二
杨师傅觉得,做滴滴司机还挺自由的,不想做就不做,累了就可以休息一下。不过之所以一大清早还愿意出门拉客人,也是因为早上上班上学的人多,滴滴公司还会给这个时段的司机每单奖励5块钱——多挣点钱,才是早起的动力。
七八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外乡人变成半个本地人。就拿讲话来说,在周围都是上海人的语言环境下,杨师傅说话的感觉,都像是一个上海人了。
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上海人在表示对对方话语肯定的时候,不是简简单单的用“嗯”“是”或者“对”,他们一定会用“对的”,发音简单又干脆,“的”字后面仿佛就挂着一个鲜亮的句号。
而杨师傅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表示肯定也用的是“对的”,在我好奇地问他是不是上海人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是湖南人。对于“对的”的回答,潜移默化中,已经不自知地融进了自己的语言里——果然,这些远离故乡的他乡人,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之后,会变得与当地人相差无几。
三
把他乡变成故乡,把故乡变成远方。
对于这一点,我也是深有体会。在广州待得时间久了,喜欢上了牛杂和艇仔粥,喜欢上了早茶和凉拌鱼皮,学会了说粤语,忘不掉色红如火的木棉花,昭示那热烈如暖阳的芳华;在乌鲁木齐待得时间久了,喜欢上了吃米粉和烤馕,喜欢上了异域风情和大巴扎,“喔吼”成了口头禅,没事干也会去爬爬红光山。
有多少人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异乡人,有人说做一个异乡人很可怜。我不敢苟同。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旅程,我们等了多少个轮回,才有机会去享受这一次旅程,这短短的一生,我们最终都会失去的,所以不妨大胆一些,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有意思的是,杨师傅开车的时候,我转过头看到他脸上还长着青春痘呢!
有着理想的人,谁不是正青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