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入瓮

“不用,你们谁不别跟着,这是命令。”楼明冶吃了药后,身体感觉舒服多了,他径直走进内室,将塞满银票的箱子提了出来,叫车夫将车开到门口,自己一人开车去。

林陆骁见楼明冶这么固执也没有坚持,只是一摊手,阴阳怪气道:“不用就不用呗,乐得自在,祝您马到成功。”他仍不忘对着楼明冶的背影揶揄道。

渐渐地,浓墨的夜空浮现出一轮圆月,盘旋上升的月光照着崎岖的山路,楼明冶的额头上冒出颗颗汗珠,他心中没底,不知道自己单枪匹马地出现在约定地点是否能顺利救下海棠和伍德昭。

走到山石挡路的地界,楼明冶提着箱子走下车独自走在山路上,夜枭在他的头顶飞过,发出凄厉的鸣叫。当他看见路牌上写着“槐荫路”三个字的时候,舒了口气,总算没有找错地方。

“这里写着“3”号,顺着这个方向往前走应该能找到“9”号。前面黑洞洞的……”楼明冶心里有些发毛,他眯着眼睛盯着前方。

“楼少爷。”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这里,仍是把神经高度紧张的楼明冶惊了一跳。就在他左边浮动的草面上走过来一个人,“我,林陆骁,我怕吓着你不敢大声,你别害怕啊。”

楼明冶停下脚步,待那人走近一瞧,果然是林陆骁正笑呵呵地冲他挥挥手。“林陆骁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想干吗?”楼明冶心下纳闷,但是眼下他已经疲惫不堪,在这个鬼地方能见着个熟人,其实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他们停留的这一带是由一汪泉水形成的湖泊,湖泊围绕的树木在潮湿的环境中茂密生长。他们站得位置正值岩石缝隙处,嘟嘟地冒出来的水泡将四周沁润地凉气四溢。楼明冶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情况,待到水漫过脚踝时才注意到,他赶紧向后推了推,后面亦是溢水的岩石。

“小心!”林陆骁赶忙拽过楼明冶,接着道:“我跑出来的时候经过了这里,就在前方,那是唯一的出口。”

“我帮你拿着箱子吧。”林陆骁不由分说地从楼明冶的手中提过箱子。

“你……”楼明冶刚想张口,林陆骁插话道:“这种地方我如果想得到这箱子钱,我会把你杀了。你现在好好地活着,就说明我没有打这箱子里钱的主意。明白了吗?”林陆骁蛮横地斜睨着对方。?

楼明冶无法,他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帮人也是这么蛮不讲理。”

“喂,谁蛮不讲理了,你,你说清楚嘛……”林陆骁絮絮叨叨地质问着,楼明冶只是一味走路,根本不再理他。烟雾渐渐散去,可还是太浓,槐荫路径上迷迷蒙蒙根本看不清路,林陆骁有一句没一句地打趣着,这一路上倒也安心了不少。

“9号!9号,你看,这是9号!”林陆骁兴奋的情绪亦点燃了楼明冶的希望。他透过迷蒙的夜雾隐约看见前方闪烁的位置灯,“走,赶紧的。”楼明冶话语中亦充满了力量,并向前走去。

林陆骁反而沉默起来,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握紧了手中的箱子提手。腿伤减慢了林陆骁走路的速度,可他看着楼明冶步履矫健地向前冲着,不由得忍着疼痛加快了脚步。

他们在一步步逼近,那只躺在路边的邮筒仿佛一只张开獠牙的野兽,等着他们的投喂。就在抵达约定地点附近,他们俩都停下脚步,来观察周遭的动静,两人挨的很近,林陆骁希望楼明冶不要听到他的心跳声。

“把箱子拿来,”楼明冶盯着眼前的邮筒,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快呀,拿过来,你......”

楼明冶回过头看见林陆骁就站在自己身后,“你干嘛呢?”

“楼少爷,咱就把这个箱子放进去,就能救海棠姑娘,我咋觉得十分不靠谱呢?”林陆骁瞧着那只经受风吹日晒生了铁锈的邮筒,怀疑道。

“那你想怎样?现在已经是子时,过了时辰海棠会有危险的。”他也不管林陆骁磨磨唧唧的原因,一把抢过箱子不由分说地扔进邮筒。

风入树林,刮得叶子刷刷刷的响,“也许,我们和他面对面交锋的时刻就在眼前吧。”林陆骁的话音刚落,果然从四面八方的树林子里窜出许多人来将他俩团团围住。

林陆骁一个健步挡在楼明冶身前,也道:“楼少爷,咱们与他们相比获胜的机会有多大?”

“他们人多势众,并且以逸待劳等候我们,再看看他们的脸,全部清一色的没有蒙面——他们是想杀人灭口!”楼明冶看着一脸狞笑的劫匪,道出了这个可怕的现实。眼前的劫匪,虽然个个面目陌生,但是这份危机他身居楼府时早就感应到了。

看着他们的武器,令人胆寒,在这荒郊野外杀了他俩简直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眼下的情势似乎很绝望。

“你们的老板在哪里?我有事找他,”楼明冶平静地对着众人道,林陆骁惊异地看向他,如此镇定果然不同凡响,与他瘦弱的形象相差甚远呐,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富家公子面对死亡危机时竟如此镇定,林陆骁心里升腾起一份敬佩。

楼明冶侧了一下头,对林陆骁附耳道:“等一会儿打起来你先跑,他们是想抓我,与你无关。你先别说话,”楼明冶打断林陆骁的冲动,接着道:“你的话我信了,所以林若飞的女儿我已经派人接到了楼府,有他女儿在我们手里,他不敢杀我和海棠的。”

“哎呀,咂咂咂......”林陆骁不由发出啧啧赞叹,一脸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打趣道:“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但是丢下朋友自己逃命从来不是我林陆晓的风格,喏,楼少爷,拿着这个。”林陆骁说,他把一支银色的手枪递给他,然后自己用衣袖擦了擦一支爆火雷的引管,并一只手拿着它对着那群歹徒喊道:“你们还是离远一点吧,免得我扔它的时候砸伤了你们。”

歹徒们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气焰随之降了下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人道:“我们也不过是领命行事,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从来不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众人一致应道,并随着齐刷刷的应答声,一众人等全部向后面退去,直到隐隐看不清楚人了,林陆骁跳上前去,兴奋道:“果然是一群虾兵蟹将,靠他们打天下非全军覆没不可。林若飞离众叛亲离,好梦落空不远了。”林陆骁拍了拍愣在原地许久的楼明冶,道:“咋啦,楼大少爷,吓傻了,还是被我临阵应敌的风采折服了。”

“好了,别废话了,我们赶紧去找海棠的下落吧。”在他的声音中丝毫没有折服和震惊的迹象。

林陆骁撇了撇嘴,道一句:“古板,老古板。哦,不对,是小古板。”一个健步跳到了楼明冶的旁边,也许是身高太高的缘故,一不小心路旁的树枝打到了他的头,他“唉哟”一声,紧接着挺直了腰板,顽强地缄默着。

“你没事吧,我看一下打哪儿了?”楼明冶问道,两只手去扒拉他的头发。林陆骁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以表示他感觉到那只手在轻轻抚摸的暖流。

两人穿梭在崎岖的山路上,林陆骁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楼明冶更是深知时间就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乎海棠的生死。

在山洞的入口,他们发现了一些杂乱的脚印和被拖拽的痕迹。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紧张。

“看来他们确实就在这里。”楼明冶沉声道。

林陆骁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说:“不管他们是谁,这次犯在咱俩手中,非得让他原形毕露不可。走吧,我们进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山洞,洞内的空气潮湿而阴冷,楼明冶打开手电筒,混沌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危险的,洞壁上滴答的水声和偶尔传来的回音,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幽深和不安。他们紧贴着洞壁,缓慢地向前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隐藏的陷阱。

“注意脚下,”林陆骁低声提醒,“这些痕迹看起来很新,他们刚在这里活动过。”

楼明冶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他们继续深入,洞穴逐渐开阔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人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试图找出最有可能的路径。

“左边的痕迹更明显,”楼明冶分析道,“而且地面的泥土被翻动得更厉害,应该是他们走过的路。”

林陆骁同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决定沿着左边的路径继续前进。随着深入,洞穴内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他们知道,这可能意味着洞穴的通风不良,或者更糟糕的是,前方可能有有毒气体的存在。

“我们得小心,”楼明冶提醒道,并且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你还能坚持吗?”林陆骁见楼明冶的嘴唇发白,汗珠挂在额头上,担心他的旧病复发。

“没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瓶药丸,倒出几颗一并送入口中。他稍息片刻,随即示意向前走。

他们继续前行,终于,在手电筒的光束中,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在那片开阔地的中央,有一个奇怪的装置,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而在装置旁边,有几个人影在忙碌着。

“就是他们!”林陆骁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楼明冶紧握着手电筒,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悄无声息地靠近,准备在最佳时机采取行动。

“嗖—”的一声,石岩上的碎石应声而落,原本忙碌着收拾残局的几个人吓了一跳,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张皇四望。

他们看见两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暗影里,其中一人提起挂灯去瞧,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他看见两个男人的一个正拿着引燃火花的爆火雷向他们这边掷了过来。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仿佛塌陷了一般,洞顶坠落的石块瞬间将他们的掩埋。

“你干什么?你这样做会伤到海棠的。”楼明冶见林陆骁竟然引燃了爆火雷并投了过去,他着急道。

林陆骁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成竹在胸道:“你放心,海棠不在这里。你再往前看,透过堆积石块的缝隙仔细瞧,是不是有亮光,穿过山洞,那里才是关押的地方。这里我都摸清了,听我的,那群混蛋当初扣下我就是个错误!”

果然,他们翻过山洞,后面竟然一片宽敞的平地,当站在洞口处时,楼明冶发现天边泛出金色的曙光,夜终究要过去了。

当林陆骁和楼明冶闯进关押地点时,那所废弃场地里只有伍德昭和被五花大绑的海棠。

当伍德昭的目光投向他俩时,他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铁桌上。楼明冶走向他,目光看向躺在地上涕泪横流却无法开口的海棠。他的目光是如此沉重,仿佛全部空气都变成了铅,压到了他的头上和肩上。林陆骁侧头看向楼明冶,这双眼睛乌黑乌黑的,真漂亮,因为睫毛很长,随意睫毛下边有一道明显的影子,把眼珠衬托得分外明亮。如今这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受伤的神色,声音很轻却有明显的颤抖:“伍总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家对你不好?还是有更高的利益让你这么做。”

楼明冶的头发上边落着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薄的尘埃,应该是刚才炸山洞时落下的,却在这抛过光的光影里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和。

伍德昭竟不敢对视他的目光,只是看向别的地方,接口道:“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楼少爷,只要你满足我的要求,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二十年,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虽然你名为管家,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一个长辈、家人看待,好,你说你要钱,我给你。你要多少?”楼明冶沉痛的语气让旁人听着都觉得伤心。

“家人?少爷,你不能把我当做家人,你知道你身体这么差究竟是为何吗?”伍德昭的这句话对林陆骁来说简直是重磅炸弹,而楼明冶仿佛早已料到般地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少爷,看来你已经觉察到了。可是安排我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老爷呀,楼振亭,你的父亲!”这时,楼明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眯着眼睛走上前,一字一句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安排你的?你如实说!”楼明冶竟大吼一声,将手里的手枪抵住伍德昭的额头,使劲抵着他的太阳穴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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