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读迟子建的文章,是源于一道现代文阅读题,那是一篇散文《红绿灯下》。作者用她那细腻的文笔给我们讲述了她的一个悲伤的故事,阐述了她的人生感悟:人生要慢半拍。后来一直没有读过她的作品,前几天看到好几个简友都在读她的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并且评价很高,忽然来了兴致,于是购买了她的这本小说。
假期这几天里,琐事很多,读得也断断续续,今天总算把它读完了。合上书本的那一刻,仿佛听到一曲挽歌,歌声中,一个弱小的民族正在孤独地远去,而我,站在那里,怅望低回……
作者选用第一人称这样一个有限的视角,用她温婉的语言,通过鄂温克族一个年已九十岁的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的口,讲述了生活在额尔古纳河右岸大兴安岭山林里的有着悠久历史的鄂温克族最后百年的兴衰:他们的游牧生活,世俗风情,他们的信仰与爱情,他们的坚守与苦痛,等等。这是一轴充满史诗意味的历史画卷,这是一曲荡气回肠的歌。
在这里,最让我震撼的是他们面对苦难的坚韧。风雪,猛兽,瘟疫,日本入侵,等等,为了生存,他们从没有逃避退缩,而是团结一心、积极面对、迎难而上,充分显示了他们这个民族的韧性与强大生命力。比如,瘟疫到来的时候,为了不让瘟疫蔓延,他们不搬迁、不狩猎。林克想出了隔离的办法,成功保存了三十多头驯鹿。其次是他们根植于内心的信仰。他们对山神的敬畏,狩猎归来的献祭,神秘火神的故事,还有他们的跳神,等等。信仰是他们的灵魂,是流淌于他们体内的血液,是支撑他们顽强生存的力量。第三是他们人性的善良。敏感的列娜担心尼都萨满用跳神的办法加害父亲,于是当晚住在他那里来监视他,由于一夜未眠,在第二天搬迁的路上,骑着驯鹿打瞌睡,结果掉落雪地冻死了。善良的妮浩,为了救别人而跳神,别人得救了,自己就会失去一个孩子。当她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后,遇到别人有难了,她仍然会义无返顾地相救,当然了,也就会仍然顺理成章地失去自己的一个孩子。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她一连失去了四个孩子,最后一个,竟然是为了救一个盗贼。第四是他们的爱情。小说中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更没有花言巧语,一切都是默默地。但在性爱上,是那样大胆、炽热、无所顾忌,小说中多次写到希楞柱里的风声,让我一度认为他们的爱情肉多灵少。后来,当我读到尼都萨满和达玛拉的故事之后,我忽然感到爱情竟然这么深沉和悲壮。原来尼都萨满和林克同时爱上了达玛拉,达玛拉对二人也都很满意,只是因为尼都萨满输箭而落选,但几十年来他一直未娶。在林克死后,他们的爱情又复活了,但又碍于世俗只能止步于互赠礼物,迁移的路上,尼都萨满只能跟在达玛拉的身后,睹一睹她的背影。如果说尼都萨满是因为爱而独身、而显得悲壮,那么金得却是因为不爱而赴死、而显得悲壮。金得的母亲伊芙琳强行让他与杰芙琳娜成婚,金得不喜欢杰芙琳娜,成婚的晚上,在一棵树上上吊自杀了。按照他们的习俗,上吊的人需和树一起火化,善良的金得不忍心连累活着的树,专门找了一棵枯树。同样是没有爱,达西的做法却是另一种感动。达西可怜杰芙琳娜一过门就成了寡妇,当晚就向杰芙琳娜下跪求婚。他在爱情上又多么仗义,多么具有侠客风范。第五是他们性格中的刚烈和决绝。马粪包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他用熊的睾丸来侮辱拉吉米不是真男人,遭到公愤,接着在他因熊骨卡喉而奄奄一息的时候,妮浩还为其跳神,并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他万分感动,幡然醒悟,深自后悔,于是决绝地用猎刀把自己阉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