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玉米花

嘭——

一声闷响,一阵白烟裹着熟悉的香甜在空气中炸开。我离十字路口还有二十米的距离时,那香甜的气味猛地扑到面前,像故人伸出的、热乎乎的手。

“老板,这一小袋多少钱?”

“五块!有原味、甜味两种,你要哪一种?”老板头也不抬,手脚利索地将黑葫芦般的爆玉米花机倾过来,将里面的玉米花倒进网兜,顿时腾起一阵暖雾。

“原味吧。”我说,“现在这么贵了?记得小时候,一两毛钱就能请你们爆一大口袋。”

“那是四十年前喽。”他笑了,皱纹从眼角漾开,“如今啥不涨价?可这营生,也就只赚个烟火钱。”

四十年?!

我摸摸自己的脸:是了!我已经从七八岁的孩童变成了一个满脸沟壑的平庸中年人了。

我接过老板递来的小袋,里面的玉米花还有些烫,温度隔着袋子传递给我。我抓几颗放入口中,酥脆的玉米花在齿间碰撞几次后便化开,一股玉米香——淡淡的甜在口中回旋。它的味道没有奶油香精的修饰,也没有电影院玉米花那股甜腻的刻意,很淳朴,很自然。

可我终是没吃出儿时的味道。

不是它变了,而是我变了!

儿时,爆米花师傅是一位魔术师,我们在村口翘首期盼他的到来,他摇动的黑葫芦更是通往我们甜蜜梦境的魔法之门。黑葫芦在火焰的翻转几分钟后,我们就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却又在爆响后欢呼着蜂拥上前,争抢那些白花花的、蓬松的,散落在麻袋之外的奇迹。被我们抢到的每一颗爆米花都闪着“胜利”的光,每一口都是甜美的满足。

儿时那份纯粹的、单纯的快乐,已被淹没在逝去的岁月里,变成记忆长链中的一个点。等到某天,某个时候,那个点才会被唤醒,就像今天的此时此刻。

站在车流不息的十字路口,中年的我独自嚼着这一袋怀旧。它依然好吃,却吃不出儿时年月里,那满心欢喜的香甜。

一阵风吹过,带走黑葫芦里残留的白烟。老板将分装成小袋的爆米花排放整齐,等待下一位顾客。我想下一位顾客一定也是怀旧的人,因为现在的小孩子有很多零食,他们不一定喜欢吃这种老方法做出来的爆米花。

今天,我用五元钱买来的或许不止是一袋爆米花,还是换取了一个短促的、可触碰的“儿时片刻”。当我转身继续往前走,离黑葫芦爆米花机越来越远时,那”回魂般的儿时片刻“也渐渐消失了。

不过,等下一次再偶遇爆玉米花机时,那些沉睡在记忆长链里的点又会被激活,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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