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星辉斑斓,君于其上
—— Loving Vincent
我曾无数次想到关于死亡的问题,可即便是在最接近它的那段隐秘时光里,我都对它怀以无限畏惧。
电影的每一帧、每一秒,绚烂窒息、凝为永恒。这样一部油画电影,前所未有,或无来者。仅仅是因为星夜、向日葵、鸦群飞过麦田、玛格丽特与钢琴,也当得临一遭。但影片最迷人的,并不在这些地方。是有关死亡的、诗意的美化。
很久以前,我听过一句话,是余华的。“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很久以后,我终于略有所悟。
有人失望于影片的情节,他说:“我不想知道梵高是怎么死的,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死。”
要我说,这才不是影片的缺憾呢,这恰恰是一种圆满。
毕竟谁会希望,他的死亡有唯一且官方的界定;他丰沛的精神世界,有、且仅有一扇窗口可以窥察。
说来惭愧,我与艺术毫无干系、形同陌路。对梵高也不过是略有所知。
我路过他,看到的,只有烟。
可即便是烟,你我眼中也是不同的。
那火呢?
花火、灯火、萤火、渔火……千万种火光在他灵魂里燃烧,烧的他星子一般明亮。我们看到这颗星子的时候,他就走出时间、走到夜空中去了。
活于此世,我臆想是在巨幅而洁白的画卷上踩出不同的图画;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的,踩过卷轴的边缘,在画幅之外,踏出另一番景象。
于是我不再畏惧了。死亡从来不是软弱者的专有名词;“再坚强的人都会被生活击垮”。
只是被打垮的那一刻,文森特喋喋不休、滔滔难绝,他谈论的仍然不是死亡、是艺术。
“我在收割者那里看到了死亡,但这并不可怕,一切都沐浴在阳光之下,温暖而又闪耀。”
出走以前,他拿着画笔,在天地之间耗尽心力地作画。为的是留下点什么。
而我们,由他那儿获取一种无言的孤勇。于是能够有勇气——为吾求、吾想、吾愿、吾爱,向死亡开战。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死亡开战时,我有一面军旗。
在我倒下的地方,将是军旗猎猎不倒。我的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我,在万千星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