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底色是反复无常,命运的底色是凄凉悲壮。
屈原被流放汉北的时候,秦楚关系又发生了很大变化,质于秦的太子熊横为争夺一秦女杀死了秦王重臣,逃回楚国,秦楚关系破裂。秦军大举侵攻楚国,楚军大败,二万士卒遇难,大将景缺殉职,楚面临亡国危险。楚王这时候不得不又投向齐国怀抱。但派谁使齐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呐?楚王于是又想到了流放的屈原,他招屈原回郢都,真诚的道歉,殷切的希望屈原使齐和齐重修旧好。屈原从来就是忠君爱国的,他在流放地曾被六国使节游说到他们的国家去,屈原未曾动摇过从没踏出楚国一步,不像苏秦,张仪之流,各国乱穿,用三寸不乱之舌,到处蛊惑君王。屈原当然会为楚国三次出使。但齐王这时候对楚王在政治上朝三暮四已经有所戒备。秦国见楚国日见衰败,将秦王室女嫁于太子横,又让楚王在秦商於之地相会,以便政治上讹诈。楚王犹疑着,屈原极力反对,但楚王的小儿子亲秦,并说:“现在秦王要见你,正是个机会啊,屈原老和秦国做对,秦国才要一直打我们的”屈原说“您忘了秦国是虎狼之师吗?忘了他带给楚国人民的灾难吗?”但此时的楚王,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就听了秦王的召唤到武关了。此一去,就被秦王胁迫到了咸阳,最后客死咸阳。
怀王死后,楚国人民向自己亲戚过世一样纪念他,都谴责子兰,上官大夫靳尚等一伙佞臣,对屈原忠肝义胆非常佩服和崇敬。
顷襄王继位后也是昏庸无能,忠奸不分,是非不明,不但不采纳屈原连齐抗秦大计,还疏远屈原,当了秦王的乘龙快婿。他一系列的倒行逆施激起了楚国人民的极大愤慨与社会骚动。子兰害怕屈原揭发他唆使怀王扑秦约的事,恶人先告状:“大王不重用屈原,他就煽动百姓声援他,想破坏安定阴谋纂位。”靳尚也说“他自从先王降了三闾大夫,一直怀恨在心,近来又准备攻击大王,胡说大王名为秦之快婿,实为傀儡。”他故意将屈原奏章里规劝楚襄王不忘家仇国恨,民生艰难的话歪曲成指责顷襄王不忠不孝。他气极败坏的拍案而起“将屈原这个疯子放逐江南,没有我的命令永不得归。
屈原又一次走上流放之路,他回头看看郢都,内心无比悲愤愁苦,想着这些年政治风暴一个一个向他袭来,也向多灾多难的楚国袭来,望着烟雨苍茫中的郢都,想着依然卖国寻欢的奸臣,想着昏君佞臣统治下百姓的艰难生活,想着身死已国的怀王,想着这一切不堪回首的国家大事,想着个人的不幸命运,不禁心痛欲裂,泪落如雨。
屈原这次流放地,是山水风光都极为秀丽的大南方,使他郁闷的心情得到了洗涤和排遣。他的打扮返璞归真,让仆人把秋菊散落的花瓣收集起来煮熟吃,对植物花朵都充满了关怀之情。香草,兰花,白芷,花椒等楚地植物多次出现在他的作品中。他还对花鸟树木进行了人格化的描写。如橘树的独立不迁,用“艾”来代表奸邪,香草,兰花代表美好,忠贞。
屈原曾经是一颗受到楚怀王瞩目的政治明星,年轻时有非凡的才能。被怀王相中从家乡秭归到楚国郢都,让他自由出入宫廷并被委于左徒相当于现在的第一副总理。而令伊则是怀王的弟弟子椒,足见怀王对屈原的信任。他在宫廷里与怀王讨论国家大事,发号施令,在宫外他接待宾客,处理外交事务,都干的很出色。怀王对他很是宠信。而屈原又有自己的大志向,希望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对内推行变法,对外连齐抗秦,完成一统天下的使命。历史把这个重担交给屈原,他是完全有能力承担的。只可惜令伊子椒,宠臣靳尚都嫉妒屈原的才华与地位,又想保护个人的利益,抵制屈原。于是在怀王面前拼命说他坏话,使怀王疏远了屈原,后,怀王又被小人唆使,跑到秦国客死他乡。屈原在心里始终不能忘记怀王,他于是写了《招魂》: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兮。长人千仞,惟魂是索兮。十日代出,流金烁石兮。彼皆习之,魂往必释兮。归来归来,不可以托兮。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兮。虎豹九关,啄害下人兮。一夫九首,拔木九千兮。豹狼从目,往来𠜎𠜎兮。悬人以娯,投之深渊兮。致命于帝,然后得瞑兮。归来归来,往恐危身兮。
这是说神话中的天堂也存在很多恐怖的东西,通过对这些恐怖场景的描写,又与楚国具有的美相比,使怀王的灵魂自觉的回归。楚怀王客死秦的失败,国家由是失去了灵魂和主心骨,屈原招魂也是为国家招魂,并非仅仅是重视楚国的巫文化传统,是深含有爱国主义思想的。
屈原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在流放中感受到民众的艰难生活。他仰天长叹,忧心愁倅,禁不住《天问》,上天啊这一切对人民是否公平?成为古今探求真理,敢于怀疑,大胆质疑的最浪漫的乐章。
汨罗江畔的罗子国,是楚国的附庸国,国王对屈原很友好,屈原于是在江边搭了个小屋住在那里,过着孤独的晚年生活。
有年春天,屈原走出茅草屋在江边散步,忽然看见成群结队的人从北方慌慌张张的赶来,他忙拉着一个人问你们这是到哪里去?这人慌张的说,秦将率兵攻打了楚国,放水淹死百姓几十万,郢都是保不住了,大家都逃出来了!这个消息击犹如晴天霹雳,击得屈原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在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顾顷襄王当初禁止他回郢都的命令,连夜带着仆人偷偷往郢都方向奔去。人们都向南逃,他却走相反的方向,人民劝他不要去送死遭秦兵的凌辱。屈原说,我愿意以死来殉楚国,绝不会受秦兵的凌辱。
屈原来到郢都,发现郢都与十多年前离开时完全不同了。到处是垃圾与废物,苍蝇成群,人们争相把东西往车上搬,脸上都惊慌不已。他急忙进宫里,顷襄王这时在贵族们的护卫下,带着自己几百个爱妃准备踏上陈国。
屈原将倾襄王马车拦住,抱住马腿失身痛哭着说、臣是二十年前被流放江南的屈原,臣肯求大王不要放弃楚四百年国都,不要放弃老百姓啊!大王心烦意乱想杀了屈原好跑路,有巫师出来制止说怕杀人不吉利。屈原逃过一死。
但国已破,君已逃,屈原一颗忠贞的心早也破碎了。他在无限悲伤中写下了《哀郢》一诗。这首长诗,首先回忆了当年离别郢都是悲伤难舍的心情和放逐东迁时经历的艰难险阻,以及触景生情,时刻怀念故都的悲怆心情。接着写对腐败误国的众馋人和昏庸无能偏听偏信的楚王的痛恨之情。最后以鸟返故乡,狐死首丘作比,表达了诗人爱国爱民,渴望返回故都的赤诚感情。
屈原于是怀着必死之心,来到长沙瞻仰了楚之先王庙。在农历五月初五,屈原行走在汨罗江畔,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家乡和郢都的方向,行了三拜九叩大礼纵身跃入汨罗江中。
楚国人民被深深震撼,如死了亲人般披麻带孝,还保护他的尸体免受秦兵骚扰而修建了十二座坟墓在汨罗江边。
屈原在危难关头以身殉国,为国家民族树立了一个样板,使一代又一代的人从屈原的自杀中感悟到了深厚的爱国主义精神。
一代伟人,不但开创了诗歌浪漫主义先河,更让二千九百多年后的人们,在科学昌盛,生活富裕,却忙碌茫然的生活中有一个理由来怀念过去,传承传统文化。使迷茫的心有了归依有了寄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