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来,清凉宁静的披云路早已有车辆来往,练江虽然寒瘦,但很澄净。
河西店铺的门早早都打开了,以求瑞气迎门,财源滚滚。 正月初六就这样来临了。
站在太平桥头,看着一扇扇被打开的并不华美的门面,心里竟然一热,疫情这三年,他们要付出多大的隐忍?现在他们挺了过来,歙县人就是以这样看似平淡的方式给我教育。有人问我歙县哪里好?我说不出,觉得当我能够讲罢,也应是我离开的时间。现在明白,就是这些细微之处,补充我并不丰满的心田。
徽州路到长青路,车子排成长龙,都闪着红灯,刹车声此起彼伏,首尾不能相顾,交警在指挥着这支长到到渔梁甚至还要长远的车队。公交站台上,也有年轻的后生,拖着行李箱等候。
又是一年相别离。
做工的人要去大城市了,虽然他们衣着新潮,举止大方,但只要开囗说话,还是歙县乡音,还是当年那个打闹喊叫的后生。现在他们再次离开,义无反顾。家乡是信仰,面包是现实,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国情怀。
我还知道每辆车里都塞满东西,茶叶,剁椒酱,香肠,甚至杂粮粉,山芋干也放在一角,它们都在乡土上成长,经家里长辈亲手收获,制作贮藏。
老人和孩子倾家出动来相送,都站在寒风里,却没有人讲话,不忍直视。只有后生轻松挥手,让老的小的回去,当他们像风一样轻松驶出,我才明白,他们是歙县的后代,他不必悲伤,他还要回乡。
既然路不好走,索性坐在多景园里,猜测他们终将去向何方。想汉语的伟大和神奇,游子离家叫返岗,归来叫返乡,一个乡字重千金,大都市再好,再大,也容不下乡愁,放不下一个人思亲之心。
回家与出行因为包含人世间七情六欲,是文学永远的主题,古代的就不讲了,近现代那些让我们景仰的作家,也都写过新年。我不是作家,连写手都不够格,写手也是有实力又有眼界的人。但我愿意成为生活的记录者,用我琐碎的文字,记录歙县或者徽州古城里那些依旧繁文缛节、又令人温暖的生活,羡慕后生们吃油炸食品,喝奶茶冰饮。也羡慕娃娃们玩滑板,踩平衡车。
皖南之南的歙县,让我此生受益,它时刻都在熏陶着我,化解我身上的粗俗和无礼。
我也明白,从所有劫难中坚强挺过来的歙县,不是从容和淡泊永能替代。这片热土,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生与死的轮回,名闻利养的毁誉,甚至某些胡乱作为,还保留着自己的魅力,让人产生身不由己的怀念。这本身就是传奇。 这应该缘于来自歙县的你们,只有真正热爱故乡的人,才愿意为它受苦受罪,无怨无悔。你们一定相信青山在,未来在。
祝福的话都有亲友讲过,唯愿你们爱天地,爱众生,爱自己。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