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重生

“呯”,枪响了---

枪声来自于五米开外,胸口随即一紧像是被重物狠狠的顶了一下,顶的让我喘不过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炙热感和焦糊味,随后就是湿热的液体溢出,再然后就是一种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一个趔趄,我顺势倒了下来---

再我即将倒下的那一瞬间头皮一麻,紧接着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次应该是被流弹击中了。这是我最后的清醒记忆。

倒下只是瞬间,可在这瞬间里却回放了我23年的记忆片段。

上学之前偷鸡摸狗的、和叶子姐过家家的、上学后逃课被老师罚站的、大年初一下河摸鱼后偷人家柴禾烤火的、被人家欺负的、挑拨离间借人家力量替自己报仇的、因为闯祸被父亲牵着游行的、被母亲拿着擀面杖撵的没地方跑而爬到树上又从树上爬到屋顶上的、考试成绩好上台领奖的、跟着爷爷学针灸的、和爷爷推手被爷爷摔出去的、大学期间帮师兄送信追师姐的、考试作弊被抓后通报批评的、为了入党贿赂辅导员的、披红挂彩光荣入伍的、训练时被捆成粽子似的的扔进游泳池的、向老铁水壶尿尿的后既激动又害怕地睡不着的等等吧。

这23年的记忆片段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间放电影般的过了一遍,随后就消失了。

我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枪声、爆炸声、喷火器的呜呜声等等这些好像已经和我无关,渐渐的感觉自己变轻了,轻的和羽毛似的,轻的我可以走出自己的躯壳,走出躯壳后我就坐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岗上,静静的看着他们厮杀,好像和我没有一点联系,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热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安静了,“白袍客”一个也没了,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战友们围着我,老铁一脸凝重地在给我包扎,快把我包成了木乃伊了,刘洋在我身边哭,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想笑他,可转念一想黄舸牺牲的时候我不是也哭成这样嘛---,难道我已经死了?

不对呀,我没死呀,看到刘洋痛哭我忽然一愣,难道我也死了?黄舸牺牲的时候我不是也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吗,只不过现在换成刘洋了,刘洋是个“新兵蛋子”

我有点慌了,我跑过去,对他们喊我没死,我还活在,可他们都不搭理我,我这会真慌了。我着急着四处寻找证明我没死的证据,正寻找着的时候飞来了两架直升机,我心想我找个屁呀,直接上飞机走人,可当我跑回飞机降落地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了,一个人也没有了,“我”也没有了,这会儿真成为孤家寡人了。我有点蒙,真蒙,有的被抛弃的感觉。眼睁睁的看着两架直升机变成个小黑点,想哭但却哭不出来。

我四处漫无目的游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发现我到家了,娘在烧火做饭、爹在写字、爷爷在屋后的小树林打拳练武。

我喊他们,可他们不理我,难道我又闯祸了,他们为什么不理我呢?突然间发现胸口还在流血,我装作可怜状向娘说“娘,我受伤了,给我一把草灰衍一下”,可娘依然是不搭理我,我自讨没趣,又不敢去爹面前做可怜状,就只好转向后院的爷爷,然后故伎重演说“爷爷,我受伤了,快给我扎针止血”,爷爷好像听见了我说的话回屋取针袋去了,可就在这时候紧急集合号响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冲着屋里的爷爷喊“爷爷,别忙活了,紧急集合了,我要走了”。说完就跑了,感觉身后的爷爷再看着我。

循着集合号声,我火线归队,在归队的路上看到张平、吴浩、瘤子、黄舸、九头鸟、还有赵队长,看到他们我又是一愣说“你们不是死了吗,怎么都在这里?”张平上来给我一拳说:“滚蛋,老子能死吗”九头鸟也踢了我一脚说:“你个蛋子,是不是又欠练,敢咒我们死,老子今晚就安排你午夜岗”。我一边嘿嘿的笑一遍求饶。正说笑着的时候突然发现周边全是“白袍客”,赵队长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说;“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大家收起嬉皮笑脸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又不见了,任我怎么喊也没有人回答我,带着哭腔喊也没有人回答。

我只好继续游荡,心想我这是到底怎么了,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找不到部队,找不到战友,我能去哪里呢?

还是回家吧,心想死也要死在家乡的土地上,于是乎我又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本家的哥哥和二狗子往我家大门框上钉牌子,长方形的,一本书大小,黄边红底银字。我想这会可以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了,如果牌子上写着是“军属光荣”那就证明我还活着,如果牌子上写着“烈属光荣”那就证明我已经玩完了。

等他们钉完了,我走向门框想仔细看看牌子上的字,可怎么睁大眼睛怎么靠近牌子就是看不清牌子上的字,我彻底晕菜了,我究竟是死还是活?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这样的情况能进家门的?不行呀,不能在给家人们添乱了。从长这么大就没让爹娘们省心过。现在这样了还能在给他们添心思嘛?

不,绝不可以。

可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四处游荡吧。

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又黑又冷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好像多了些人都在默默的走着,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也不知不觉中加入了这个队伍。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间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弟弟,你在那里,快跟我回家---”

“弟弟,快回来,我这里有糖,全给你---”

“弟弟,我这里有沙包,还有鸡毛毽子,都给你---”

“弟弟,我不向大爷大娘告状---”

“弟弟,我的同桌又欺负我了,你要帮我找回来的,你不能看着姐姐被欺负---”

“弟弟,我给你织了一件毛衣,带花纹的那种,你最喜欢的,你快回来试一试---”

“弟弟,姐姐不约束你了,你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弟弟,我知道你不会舍弃姐姐,你从小就说了要娶姐姐的”

“弟弟,姐姐知道你不会喜欢别的女孩,在学校的时候那只是你的胡闹,最后你还是要回到姐姐身边的---”

“弟弟,你欠我好多,你知道吗,在学校的时候我给你寄过去的生活费有我的奖学金,也有我自己省下来的生活费,还有我做家教的工资,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要还的---”

“弟弟,你一直说怕我妈,其实我妈最疼你,上学的时候我给你捎的点心罐头都是我妈给你买的,气的妹妹老是横鼻子竖眼的,知道为什么妹妹老是找你的茬了吧---”

“弟弟,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等着你来娶我,做你的新娘,你从六岁就答应过要来娶我的,你要说话算数,我知道你会说到做到的,姐姐一直等着你---”

“------”

这是叶子姐的声音

叶子姐在叫我

叶子姐在等我回去

叶子姐在等我回去娶她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回去,我要娶叶子姐,如果我走了,留下叶子姐会伤心的,以前已经令叶子姐够伤心的了,现在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我要回去

我循着叶子姐的声音开始往回跑---

叶子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平和

我吃力地睁开眼,看到叶子姐就在我床边,喃喃细语滴诉说着什么---

就像小时候只要住在她家早上她准会趴在床头等我醒,而且手里还准会有一个清水煮鸡蛋

只是这时的叶子姐已经不是过去的叶子姐,与几天前的叶子姐也辨若两人,凌乱的头发、灰白的脸颊、深陷的眼窝、还有沙哑的嗓音。

四天三夜的时间她滴水未进,而且还给我输了600cc血。

就这样她陪着我熬过来

不对,与其说是她陪我熬过来的不如说是她把我从奈何桥边拉过来的



后记:我将这些“梦境”一字不漏的诉说给心理医生,医生说是由于压力过大再加上失血过多造成的一种“幻境”。我不懂什么幻境不幻境,但这些我会永远记住,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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