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爱情,只见孤独——《嫌疑人X的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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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X的献身》,东野圭吾,15.2万字,南海出版公司


“这是我所能想到最纯粹的爱情,最好的诡计。”——这是作者东野圭吾的评价。

“石神面无表情的背后,竟藏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爱。”——这是女主花冈靖子的评价。

“他为了保护你们母女,作了极大的牺牲,那是你我这种普通人连想都不想不到的壮烈牺牲。”——这是发现案件真相的汤川学的评价。

所有人都认为石神与警方周旋、最后“献身”的根本原因是他对靖子的爱情,连作者东野圭吾都是这样想的。可是看完了整篇小说后,我感觉不到一丝与爱情有关的滋味,这根本不是爱情啊,我只体会到了石神无力而悲愤的孤独感,从头到尾。 

他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

整个小说最大的悬疑,不是石神精心布置、让警方堕入迷雾的这个局,而是他设计这个迷局的动机。如果说这是“爱情”,当事人是石神和花冈靖子。

从花冈靖子的角度看,她虽是曾经的陪酒女风韵犹存,但性格和内在涵养并没有任何能跟石神产生共鸣之处,她自己也从未把石神当做情感的归宿,如果没有这桩命案,她跟石神只是便当店员和顾客的简单关系。

从石神的角度看,他义无反顾地帮助靖子母女,也只是为了报恩,这点作者已经在小说里明确无误地写了出来,

        他站上台子,正要把脖子套进绳索时,门铃响了。
        怎么会有眼睛如此美丽的母女?在那之前,他从未被任何东西的美丽吸引、感动过,也不了解艺术的意义。然后这一瞬间,他全都懂了。他发觉这和求解数学的美感在本质上乃是殊途同归。
        自杀的念头烟消云散,他重获生命的喜悦,单是想象母女俩的生活就令人开心。在世界这个坐标上,竟有靖子和美里这两个点,那是罕见的奇迹。
        帮助母女俩,对石神来说乃是理所当然。没有她们,就没有现在的他。他不是顶罪,而是报恩。

决定要放弃生命离开人世的关键节点上,花冈靖子母女给石神带来了活下去的意义,即便她们只是例行公事地拜访新邻居,并不是为了阻止自杀,但这点温暖对于生无可恋的石神来说,一滴水已是汪洋,足够让他重新滋生好好活下去的勇气。小说贯穿始终的“献身”,动机只是报救命之恩,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世间不是没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恋,但石神和花冈靖子这样落花无意、流水也无心的,怎么能算爱情?

他在信仰的路上很孤独

在故事的开头,石神是泯然众生、毫不起眼的存在,相貌平平、衣着普通的高中数学老师能有多讨喜?是汤川学的回忆才让所有人知道了“达摩石神”的光芒。这个神一样的天才把对数学的热爱发挥到了极致,数学是他毕生所爱、信仰一般的存在。但是在信仰的路上,他异常的孤独。

为了照顾父母,他不得不放弃数学上的顶尖钻研,转而去做学术上毫无建树的高中数学老师,而牺牲信仰换来的却是不懂数学的上级、对数学嗤之以鼻的学生。身边没有人理解他对数学的热爱,就像北太平洋那头叫声与所有同类都不在一个频率的蓝鲸,无法与世界交流的孤独铺天盖地。他把信仰埋藏在心底压抑再压抑,压抑到人生都失去了意义,他每一天都活得麻木不仁,甚至把自杀付诸实践,直到花冈靖子母女出现,他才找到了对  “美”的留恋,孤独的人找到了数学之外、唯二的精神信仰。

后来汤川学出现了,他与石神惺惺相惜,他懂石神对数学的热爱和钻研,发自内心地理解并认可石神取得的成果,在学术领域可以跟石神畅所欲言,遇见他时,石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那种高山流遇知音的酣畅溢于言表。但是却是这样的汤川学,亲手破解了石神完美的迷局,毁掉了石神想要守护的另一个信仰,原因竟然是“不忍看到他如此牺牲而不为人知”,这是多么讽刺和黑色幽默的结局。

后来花冈靖子自首了,石神为之拼命、不惜自己顶罪也要护她周全的花冈靖子,在最后关头自首了。在道义上她没有背叛内心的良知,在舆论上她符合所有人对找出真凶的期待,但是从石神的角度上,她这样的自首却是对石神最致命的一刀,让石神所有的拼命、所有的坚守都成了一个笑话。如果她真心感激石神,就应该让石神的牺牲有意义,但是她用自首抹杀了石神所有的付出。到了这个地步,只见命运凌厉一划,其余人都在光明,只有石神一人在黑暗里沉沦。

看到最后石神跪地嘶吼、痛苦到仿佛要“呕出灵魂”,我觉得极其悲凉,被世界抛弃、毁掉最后一丝光亮后,人生只剩漫长黑夜,那种孤独足以吞噬一个人全部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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