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暖,二人在和煦的日光下恣意缓慢的并肩而行。到了祠堂,顾长策随着谭影跪在了蒲团上。
谭影目光如炬,注视着在堂上摆的四个牌位道:“这是我们的父母,还有我的师傅。”顾长策面带羞涩的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这四个牌位中其中一个赫然写着母亲的名字。
谭影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母亲定然是不愿待在顾府那冰冷刺骨之地。昨日我去顾府祠堂,把她的牌位请到了此处。”
顾长策没有言语,只是目光如水一般温然看着谭影点了点头。
二人一齐拜了三拜,这才执手离开。
顾长策随着他一直转到了后山处,坐在花丛中,任谭影摘了朵茶花別到了他的鬓角。谭影低言道:“这片茶花是我师傅亲手所种,据说是我母亲最爱的花,她曾答应亲眼来瞧瞧他种的这些茶花,所以每年茶花开了师傅就很开心。”
顾长策拥住他的腰,温柔道:“这茶花如此茁壮健康,师傅想必很用心。”
忆及幼年与师傅经历的时光,谭影面上难得浮现一片柔和的神色,点头道:“师傅有一次喝醉了,抱着我哭了许久。他说我长得很像母亲,说他这些年很想念她,只恨自己当年去的太晚,竟救不得她。这些年他一直郁郁寡欢,前两年仙逝之时还叮嘱我,要把他火化,然后撒在这茶园里,死后也可一直照看着这些茶花。”
顾长策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背,谭影伸手抚过眼前的花瓣,继续道:“师傅向来对我言听计从,几年前我迷上研制药物,他就专门去寻了鬼医莫图来亲自教我,也就成了我第二个师傅。”
似是想起了什么,顾长策微微蹙眉道:“你后背是何人所伤?”谭影无所谓的笑笑道:“两年前师傅仙逝,我初任阁主之际。没有了他的震慑,江湖上几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寻了由头想一举攻破日沉阁。大战了七天七夜,一片混乱之际我斩杀了对方三个掌门,自己也因此受了重伤,好在并没有辜负师傅的期望。”
虽然谭影说的轻描淡写,顾长策却仍觉得后怕不已,不由低声道:“幸好……”
谭影笑道:“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绝配。”顾长策微微一笑道:“是。”
有侍从来告知谭影玉氏姐妹已经回阁,谭影敛了神色,吻了吻顾长策道:“整个日沉阁你可以随意进出,我去处理些事情。”
顾长策点点头道:“好。”就带着修文转了几处庭院。有一处院中传来一阵男童的争吵之声,刚要过去看看。
没想到恰巧逐西风正带着人压送至地牢路过,见到他停下行了一礼提醒道:“顾公子,这处院落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顾长策疑惑道:“住在此处的是何人?”
逐西风随口道:“是阁主自青州带回来的娈童。”直到顾长策面色有些怪异才晓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样的话。连忙挥手解释道:“不,不是阁主,是我带回来的。”话说出来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只得挠了挠头,想着怎么才能解释的清楚。
顾长策的脸色更是有些不自在,尝试着替他分析道:“可是你们从青州刺史府救出来的孩童?”逐西风这才重重点了点头道:“正是,哈哈哈哈哈哈,顾公子果然聪慧过人。”
顾长策见他笑的憨憨的样子不觉也扬起了嘴角,点头致意了一下,就回了凌烟阁。
修文一边整理着手里的书籍,一边不经意道:“公子,我觉得自从遇到了阁主,你整个人都变了许多。”顾长策抬起头随口道:“哪里变了?”
放下书,修文认真看着他道:“身子强健了,待人不再一副冰冷的神色,就连话语也多了。只有一点没变,就是依旧喜欢读书。”
顾长策心下有些好笑,不由问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当然是好。”门外传来谭影开心的声音。修文撇撇嘴没有言语。
顾长策却不看他,低头道:“我又没问你,我问的是修文。”谭影不知是哪里又惹到了他,连忙指着修文道:“你家公子问你呢,快快回答。”修文见不得他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却仍如实答道:“确实是更好了。”
谭影讨好般笑道:“长策你看,人人都这么觉得,当然啦,这话说起来都要归功于我。”顾长策撇了他一眼,才道:“谭阁主的脸皮又厚又硬,天下人都望尘莫及。”
谭影扑过来不顾他的反抗。紧紧抱住他道:“我还有一处更硬。”修文听不得这样露骨的话,翻了个白眼急急退了出去。
顾长策有些凌乱道:“不要在人前这样说话。”谭影捧住他的脸道:“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顾长策摇摇头道:“并没有,就是逐西风告知我你养了一院子的娈童。”
“长策你听我说,逐西风这个人脑子笨的跟不上嘴,他的话不能信。此事是当时在青州我们……”谭影着急解释着,突然发现顾长策强忍着笑意的神色。这才明白了,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道:“胆子越来越大了,现下竟然学会了打趣我。”
腰上一痛,顾长策忍不住扭了一下,还没等惊呼出声,就被谭影恶狠狠的堵住了嘴。
二人玩笑了一会,顾长策轻声道:“别闹了,此书我还没有看完。”
谭影就老老实实托腮坐着看着顾长策读书的侧脸,手里还把玩着他有些散落的长发。进来添茶的修文,看到二人难得如此的和谐静谧,仿佛只有画里才会有的场景,无忧无愁,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