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记得你是谁时——读龙应台《天长地久》有感

我亲爱的儿子阳阳:

卿佳不?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吧,我们一家人来聚会,为你和青儿结婚一周年摆出筵席,当时青儿的姐姐带了她五岁的儿子来。他鼓捣着摆在他面前的橘子汁,结果橘子汁撒了一桌子,有一盘烤鸭里面也弄上了橘子汁,但当青儿的姐夫取完手纸擦完桌子时,我,你的教授老爸,却在尝完一口烤鸭之后,慢吞吞的说——  这烤鸭为什么有股橘子味?

最近呢,我更是经常发现诸如此类的事:吃方便面汤包忘了放,吃到见底了,才突然发现它躺在桌子的一角,或者是烤完牛排之后,奇怪为什么那牛排能反光,结果是因为我忘了撕去牛排上面的塑料膜——

这些事情的发生崩溃了我向来积极的心情——在工作时我焦虑不安,甚至上面来个查课的,我都没有这么崩溃过,但最近我发现我连要告诉学生的公式都忘掉了!

于是我意识到了——我甚至不想写出来——我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你也许不会震惊,因为我很早以前就开始忘了这忘了那的。但是,爸爸也得求你原谅我。因为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我会给你添不少麻烦。你得照顾青儿和圆圆,然后又还得陪在我身边,我真诚的说一句:儿子啊,原谅你老爸吧——

在我还记得你是谁时,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腿脚动弹不得,只能坐在草坪上的轮椅上望着,我也希望看到的是你事业有成、你们阖家幸福,圆圆在花园里尽情的和朋友玩耍。这样,我也能感觉到温馨。

在我还记得你是谁时,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试着回想一下,原来美好的生活——有些事情只有到失去时才会珍惜,我希望原来的美好生活不是其中的一个。我们可以一起回看那些我常年留在身边的相片,那些相片会如同一个个回忆,清楚的展现在我面前。看着当年撒哈拉沙漠烫人的沙子、埃菲尔铁塔梦幻的夕阳、吐鲁番盆地泥泞的土路,我心里对世界的热情之火就会熊熊燃烧,唤起我心中的探险梦。

但总会有那么一天,你向我温柔地问好,但我眼神的迷茫告诉了你——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但是,我相信,你会坚守着你的职责,照顾着我这个连你是谁都不记得的父亲……

在我临走前最后一个十年里,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我年轻时少有壮志,壮年时为社会无私奉献,培育下一代祖国的栋梁。直到上个月,我送走了最后一个班,所以,即使现在我要走了,我并不觉得辜负了自己的使命。现在回顾起来,年轻时候的探险就意味着自由——毕竟,我很自由,而自由只是无可失去的另一种说法。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并不遗憾,我希望你和青儿能过好你们的每一天,我会时常在你们身边的,如果命运这么安排我的生活的话,我只能做一个平凡之人,走在平凡之路上……

祝安康!

你即将忘了你的父亲

2019年7月31日

以虚构家长的角度给自己的“孩子“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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