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能在繁忙的生活之余,遇见一场大雨,继而坐下来静静听雨,是一件安适、惬意的事情。这时候漫天都是雨线,落在屋顶,啪嗒作响,这是钢琴曲的中音了。落在地上,遍地开满雨花,极速地一朵开过,一朵又盛开,不暇眼目,噗噗作响,水花四溅,有的溅落在脚上,清凉舒适。而顺着屋檐流下的一帘雨瀑,让人如置身水帘洞内的感觉,雨柱落在地上,声是急速的,仿佛雨儿们都要簇拥着着急地要扑向地面,砸个欢快才甘心,这雨瀑的声音是最响亮和清脆的。如果你的木屋前有芭蕉树,亦或是一簇翠竹,听雨滴答而落,观雨连珠成线,雨芒闪耀,看雨滴在青砖青苔上飞花四溅,雨水在屋檐前织成一帘雨瀑,落地铿锵,那更是美妙不可言了,像极了山水画中隐士的意境,又或者像是农家的乐趣。但是,如果这些都没有,你只是身处钢筋水泥的世界,倒也无妨,这雨具有博爱的普世精神,在哪都可放肆下成一片,叫你安静放松下来听一听它的协奏曲,感受沁入肌肤的宜人清凉,比人在炎炎夏日中吹空调更舒适。如果你在这时啜一口清清的苦茶,那更配足了这意境。

        下雨时候的世界,只有雨敲打屋顶、窗棂和落在地面玉碎四溅的声音,以及从密密匝匝的树叶间隙滴落的沙沙声,声声交织,声声入耳,茫茫雨声遮蔽了世界的杂音,整个世界就只有雨的声音,其他杂音相比之下都显得渺茫、不刺耳、不嘈杂。人都躲进了屋檐,路上的行人或仓皇逃窜避雨,或骂一两声:这雨真大。但也是带着笑的,谁也不会真的跟这雨天生气。这时候,世界是安静的,仿佛都不得不因为一场大雨而停下来。所以,有时,我们真的需要一场大雨,让生活停下脚步,只做个旁观者,这是极好的。

      记得诗人顾城有部诗集名为《暴风雨使我安睡》,我是喜欢这名字的,也能够理解了作者起这部诗集的名字的涵义。想及我们这些终日忙碌的世人,大概是真的只有在暴风雨的时候无法外出奔走,才能叹息一声给自己放个假而安睡吧,因为这时有了最好的借口:雨下得这么大,哪也去不了了。此时忽而遥想起诗中古人,闲捧书卷,卧席听雨打芭蕉,困倦即眠,心无杂念。醒复雨停,推窗而望,深吸一口清冽山气,窗外荷塘水满,青青莲叶上露珠滚落,荷花尖正开出娇羞的晕红,煞是美丽而令人动容,如见美女娇羞的回眸一笑一般,瞬间冻结。那是多么令人想往的境界,但我们大多数人是无法领略了。

      今夜,就让我们安静听雨而眠吧,即便明朝不能深巷卖杏花,今夜也要和着雨声入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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