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工程学院 李冰月
春日似一味中药,用隔年雪煮沸,熬到陌上桑吐了新芽,一片桃林开成了晚霞,方可收火。方入四月已是春花烂漫满园,石大似一匹鲜艳的布帛,引人心头悸动。
从惊蛰一直到清明,目睹绿意一点点染上石大这幅画卷。未开的玉兰花苞在突兀的枝头蠢蠢欲动,簇簇的一树繁花分外撩人。蛰伏的小虫子惊醒过来,活动着身体。经冬的野草早早探头,试探着春日的温度。树木暗暗积蓄着力量,只等春风一度绿遍山原。新桃带雨,绿柳含烟,远山明媚。旧燕归巢,私语呢喃,声声清脆。可惜我画技不佳,否则定要泼墨挥毫将春色刻于纸鸢,随东风飞上云深不知处。
晚风围着我的衣襟打转,略过眼角眉梢,挽起我的发。空气微微湿润,又起雨意。逢春不赋诗,但恐是痴人。我才疏学浅无法作赋,那么便吟吟诗吧。东坡先生说:“风细柳斜斜,烟雨暗千家,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可我无茶亦无酒,不如将明月斟满碗,醉于这风月无边。
十分春色在野,七分在心,两分在眼,一分在花。于是春光无限好映入不同的人眼里却也产生了不同的情绪。有人看到的是离愁,折柳以寄意,寄给隔着千山万水的人。有人看到的是苦涩,柳絮纷如雪,一如这半生的颠沛流离。有人看到的是爱情,桃花灼灼红,却不敌她一低头的娇羞。而我是俗人一个,看到鹅黄嫩柳想到的是糖果,青苹果味或是柠檬味化在舌尖参差的味道。看到姹紫嫣红想到的是鲜花饼,酥脆的外壳里包裹着馨甜的花香。
往年在家的我会做一个红苕手链,也会折一枝未开的桃花插在瓶子里,目睹它慢慢绽放,慢慢凋零。纵使留不住春,总也是让它去得慢了些。人道“春脖子短”,北国的春天似乎总是来得晚去得快。可是江南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春来早而又缓缓归矣。生长于北方的我,无法想象“烟花三月下扬州”是怎样的美景。中原的春光已经算得上是妖娆,那江南小镇又该是怎样的绝色?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又该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四季六时,我却偏爱人间四月天。爱那百草回芽,庭树飞花;爱那莺莺絮语,旖旎晚霞;更爱那长林春草,卉木萋萋。多想裁一件春衫,以花苞为扣,柳枝染色,蝴蝶做饰,将春光渗透于肌肤,印刻于眼帘,一生珍藏。
一向春光有限身,唯愿年年复岁岁,一柳春色,东风三月上巳天。
本文来源:中国石油大学(华东)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