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药香】
说书人的醒木第三次拍响时,医女腕间的青藤突然收紧。她低头看着帕角洇开的茶渍——褐色的水痕正慢慢凝成星纹,与簪头的并蒂莲微妙呼应。
“这位娘子,您的手帕...“萧寒隔着茶桌递来蓝花帕子,袖口露出的星砂手链闪着微光。医女接过时指尖微颤,帕子上残留的决明子香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柜台后的老掌柜突然打翻药杵,杵头滚出的决明子恰好排成北斗状。妖藤从萧寒袖口探出藤尖,悄悄卷走那颗带着咬痕的——正是三百年前母亲试药时咬过的。
【问诊旧疾】
“娘子可会治陈年梦魇?“萧寒将星砂化的右手搭上脉枕,“夜夜见人跪雪地求药,醒来掌心犹痛。“
医女指尖刚触到他腕间,药柜最上层的陶罐突然炸裂。干枯的月见草纷纷扬扬落下,在晨光中拼出个模糊的“安“字。她腕间胎记突然发烫,那处星形红痕与萧寒颈后的昆仑纹同时亮起。
“公子这症...“医女抽回微微发抖的手,“需用三更雪水煎九叶莲。“
妖藤突然窜上房梁,卷下个积灰的锡罐。罐底黏着的药方字迹娟秀:【治癔症:加半钱星砂入药】。医女看着自己不自觉写下的批注,笔尖在“星砂“二字上洇出墨团。
【檐下旧雨】
突如其来的春雨把茶客困在檐下。医女望着雨帘中晃动的铜铃,突然脱口哼出半句童谣。蹲在角落捣药的萧寒猛然抬头,药杵“当啷“砸在铜臼里。
“这曲子...“他的星砂右手凝出虚影药炉,“可是《璇玑调》?“
医女慌乱打翻针囊,银针在青砖上跳动着排成星列。妖藤卷起最长的三根针,针尾刻着的“安“字在雨光中忽明忽暗——正是母亲用过的药针。
檐角突然坠下个燕巢,摔碎的泥块里裹着片褪色布。萧寒抖开湿布,上头用槐花汁画的糖人依稀可辨——正是他三岁那年弄丢的。
【夜诊迷踪】
更鼓敲过三响,医女提着灯笼去送药。青石板上的水洼突然映出星图,她踉跄扶墙时摸到片凸起——墙砖上歪扭的“寒“字被岁月磨得发亮。
“娘子当心。“萧寒的星砂手虚扶她肘弯,灯笼却突然熄灭。黑暗中有蓝光浮动,妖藤开出的花照亮墙上涂鸦:扎双髻的小人牵着襁褓,正是母亲教幼童认药的简笔画。
药箱突然传出脆响,装九叶莲的玉盒裂开细纹。医女捡起碎片时,指腹被划破的血珠竟悬空凝成红绳,与萧寒腕间的星砂链勾连成结。
【镜影初现】
茶楼后院的老井突然腾起白雾。医女探头张望时,井水映出的却是星海倒影。她发间的素银簪突然脱落,簪头并蒂莲在雾中绽放,花心托着块昆仑镜碎片。
“这是...“医女伸手去捞,井水却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自己正抱着婴孩跪在雪地,后背的冰棱混着血珠。
萧寒的星砂手突然穿透水面,镜片灼伤他掌心。妖藤疯长成网兜住下坠的医女,藤蔓间鼓起的蓝花苞里传出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帕上残局】
晨光再临茶楼时,医女发现自己攥着块染血的帕子。帕角绣的安字差最后一针,针眼处别着星砂凝成的细针。柜台上摆着煎好的九叶莲汤,药渣在碗底聚成北斗状。
“那位公子...“医女问添茶的小厮,“可留下话?“
小厮挠头递上块黢黑的糖:“客官说,这是三百年前的诊金。“
糖块在掌心化开时,医女突然记起昨夜零碎片段:有人握着她的手添完帕上最后一针,星砂混着金血绣出“寒“字。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她腕间青藤绽开的蓝花里,掉出颗带牙印的山楂核。
【问卦天机】
斜对门的算命摊子突然翻倒,卦签散落一地。医女俯身帮忙时,最长的竹签突然裂开——里头塞着褪色的糖纸,背面画着抱布老虎的娃娃。
“此乃前世债...“瞎眼卦师摸索着签文,“当用九世医心还。“
妖藤突然卷起卦筒,筒底掉出片龟甲。医女拂去青苔,裂纹恰与萧寒颈后的昆仑纹吻合。卦师耳尖微动,突然哼起《璇玑调》的尾章,走音的调子与昨夜井中传来的如出一辙。
【雨夜问药】
子夜急雨敲窗时,医女被药柜异响惊醒。装星砂的锡罐在地上滚着圈,砂粒自动排列成字:【三更雪水在檐下】。她推开窗棂,见萧寒立在雨中,星砂化的右臂托着盏冰玉碗。
“最后一味药引...“他的声音混着雨声,“需问取药人。“
医女伸手接碗时,雨帘突然静止。冰玉碗映出两人倒影——三百年前的母亲正握着婴孩小手喂药,而今的医女与萧寒以同样姿势端着药碗。
妖藤突然窜上屋檐,卷落九十九片青瓦。瓦当上的螭龙纹游入雨中,化作金线缠住两人手腕。医女腕间胎记突然灼痛,星形红痕蜕变成完整的昆仑纹。
【镜花渐明】
药汤入口的刹那,医女眼前闪过漫天星砂。三百年的记忆如潮水倒灌:冰原采药、灯下缝衣、井边教字...最后定格在昆仑镜中的诀别。
“寒...“她手中药碗突然倾斜,被星砂化的右臂稳稳托住。檐雨恢复倾泻,方才的凝时空隙仿佛只是幻梦。
妖藤悄悄卷走溅出的药汁,在青砖上浇灌出朵永不凋零的蓝花。医女发间素银簪突然坠地,簪头并蒂莲绽开第二层花瓣,露出藏在花心的昆仑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