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 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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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午,我正往单位走,一个老人走在我前面,他头发稍有花白,穿一件普通的浅色衬衫,左手拎着刚买好的菜,几个玉米,一颗菜花和几条苦瓜,是要回家做饭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我却看那背影看的出神,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就那么细细看着,跟在他后面。

只因,他那么像你。多么祈愿你能,像他一样,做一个没入人群就找不见的普通老头儿,每天买菜,遛弯,晒太阳。。然而,你没有。。。

初次见你,是在两栋教学楼间的空场上,被隆重介绍出场的你,来教我们太极拳。我们打量着你,你倒也爽快,开宗明义讲了讲武术,便开始教授。头一次感觉,这老师没啥架子,讲话也接地气,怎么个姿势,怎么个摆,你总能说的特别直接,全是我们能听懂的大白话,直到后来我才深深体会,能把最深奥的道理简单直白讲出来,让人听得明白,该是有多深厚的功底才是。

说来惭愧,我们那时并不懂得也不够珍惜这样的机会,每周一次的练习到后来都很难凑齐。而你,每周这一天都是上满四节课后,就驱车来到我们校区,去食堂吃一口,直接就来教我们,练完了再开车回去上下午的课。如此匆忙却从不缺席。有一回,大家有事都没来,就剩我和另外一个同事了,我抱歉的说,吴老师,要不这次就算了。可你笑着对我说,没事,一个人也能练。于是,那节课,几乎成了私教,你教的投入,我练的认真,你为了给我说一个劲儿的感觉,使出了真功夫,那个被你顶到的铁柜子,哐的一声震得直抖。在场的都开了眼暗自惊叹!我更是越来越佩服你,不光是你深不可测的好功夫,也为你敬业谦逊的品格。

后来,因你我加入了学校太极拳协会,只因能继续跟你学。我这时也才知道,你原来受这么多人追捧,教过的老师们一茬又一茬,个个见你都仰望似的尊一声吴老师,而我,能算是你的关门弟子吗。。。

短短两载春秋,你教授我们从夏到冬,又从冬到夏,每次上课我都争着往前站,这样有机会能被你搭手,真切感受一招一式的真谛。我练的绝对不是其中最好的,但我是在用心努力去练,你也会在课上或下课后单独点我一下,告诉我怎么样是对的。你有时会跟身边的人说,这丫头积极着呢。说实话,我愿意追随有真本事的人,这所学校里敬佩的不多了,你,算是一个。

那天,要拍学校官网的主页大图,恰巧你来了,我不由分说拉着摄影师就拍你,后来力荐给领导,这计划外的巧合让你上了学校官网。照片上的你笑的像个孩子,举手投足是那样的潇洒有型。我得意的跟同事们介绍:这我们的老头儿!后来,我把那张照片洗大,送给了你,这,算是你我之间的小默契么?

87式的太极拳,终于全部教完了,临寒假前,你说血压总不太好,常跑医院去看。大家都没在意,总觉得你那么硬朗。

一个寒假,断断续续听到你的状态,再次开学,几次课你都没来。后来,群主说下午你会来上课,我高兴坏了,不惜翘班去操场找你。再见你,已是鬓发斑白,苍老了许多。我有点难过,躲在人群后面,你还是看到了我。下课后,你问我,假期练来着吧?我说您怎么知道?你说看出来了,眼里都是欣慰。我说吴老师,您这是怎么了?你依然笑笑说血压还是有问题。我陪你走了一段,已然习惯了,只要下课有时间,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但是今天的这段路,太短了。你的话还没说完,路就到了尽头。

最后一次见你,也是在课上,那时你已经站不起来了,就坐着给我们指导。印象里那堂课好安静,大家只听从你微弱的声音去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再后来知道你住院了,总是查不到病因医院也无从下手。后来得知你中医西医配合治疗,病情有所好转,出院回家了。看到你发了一条回家真好的朋友圈,默默为你祈祷,以为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后,毫无征兆地,那天下午消息发到群里,说,你走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不相信前一天还在微信群里为大家点赞的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纵然有一百个一万个不相信,终也抵不过事实的真相呵。

去送你最后一程的那天清早,天空阴蒙蒙的,一场大雨静待落下,背景放着你最喜爱的音乐,把所有的不舍想念与悲伤,化作泪水寄向天边,你的音容笑貌宛在。

你我相识虽不长,然师恩难忘。聚也罢,散也罢,庆幸人生路有你作陪一场。落日徐徐退下,风骨犹存,尽是苍凉。

再见了,我敬爱的吴老师。

后来的后来,在大街上时常遇到,像你一般年龄的老头,有时会想,若你安在,就算不能练拳啦,就做个普通的老头儿,那该是,该是多么的平凡、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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