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拉了拉裙摆,坐在了小板凳上。
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编点钱出来,把后天静姐的生日应付过去。
“天怎么这么热,杨林,把你这儿的电风扇打开,热得不行了!”
杨林刚把西瓜放在冰箱里,挨着小美坐了下来。
小美的鼻尖上,微微沁出小汗珠,一双大大的眼睛,睫毛弯弯的往上翘着。
杨林连忙把风扇搬了过来,插上电。扇叶呼呼转动起来,搅动着闷热的空气,带来一丝凉意,也吹起了小美额前几缕汗湿的头发。
“谢了啊,杨林哥。”小美甜甜一笑,身体却微微向杨林这边倾斜,看似不经意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杨林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憨厚地笑笑:“客气啥,这天儿是太热了。”
小美看着杨林毫无防备的样子,心里那点犹豫被“急需用钱”的焦躁压了下去。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趁着杨林低头去拿放在地上的水杯,小美猛地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
“啊——!你干什么!”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休息室的宁静,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小板凳上弹起来,连连后退,双手紧紧护在胸前,眼泪说来就来,瞬间盈满了眼眶,指着杨林,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杨林!你……你摸我!你耍流氓!”
杨林完全懵了,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美,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我……我没有!你……你胡说!”
“你就有!刚才你搬风扇过来的时候,手……手不老实!”小美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却越发尖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要告你!我要去找张主任!”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小美哭哭啼啼、言之凿凿地把杨林告到了办公室主任老张那里,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非礼”过程。
杨林涨红了脸,百口莫辩,只会反复说“我没有”、“她冤枉我”。
然而,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有些微妙。围观的同事们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脸上没有多少对小美的同情,更多的是疑惑、了然甚至一丝鄙夷。
小美平时在厂里的风评如何,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爱占小便宜、说话水分大、跟几个男工友眉来眼去界限不清,这些都不是秘密。
老张是个在厂里干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什么人没见过?
他没急着表态,先安抚了小美几句让她“别激动”,又让杨林“先回去等通知”。然后,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找了几个当时在休息室附近、可能瞥见点情况的工人单独问了话。虽然没人能拍胸脯说看到杨林做了什么,但大家含糊其辞的态度和言语间对小美一贯作风的暗示,已经足够让老张心里门儿清了。
过了两天,老张把小美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小美啊,”老张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长辈的温和,但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事情呢,厂里大概了解了一下。”
小美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妙,但嘴上还硬着:“张主任,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杨林他……”
老张摆摆手,打断了她,声音沉了下来:“厂里几百号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事,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对一个年轻姑娘的名声,你说是不是?”
他顿了顿,看着小美开始发白的脸,继续道,“杨林那边,我们会批评教育。至于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
“厂里考虑到你个人发展的需要,建议你……主动提出辞职申请。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毕竟,真要闹到派出所,把事情翻个底朝天,把那些风言风语都摆到台面上……对谁都没好处,你说对吧?厂里也会给你开个证明,不影响你找下家。”
小美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老张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所有的侥幸。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明白,自己的把戏早就被看穿了。
“主动辞职”是给她最后的体面,也是厂里息事宁人的手段。再闹下去,她只会更难堪。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肩膀无力地垮了下去,声音细若蚊蝇:“……我……我知道了,张主任。”
她低着头,快步穿过车间,再也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几天后,一张轻飘飘的离职申请,结束了她在这家工厂的日子。
而关于这件事的议论,也像投入池塘的石子,在泛起几圈涟漪后,迅速沉入“大家都懂”的沉默水面之下,只剩下杨林偶尔想起来时,心有余悸的一声叹息。
(故事纯属虚构,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