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月光

      19年的暖冬,增加了我们对2020的憧憬和期盼,以为迎接的是一个祥和安庆的新年,没想到却是当头一棒的劫数。

    坐标湖北襄阳,腊月二十六全家从襄阳自驾到下边市县的农村老家,和往常一样激动兴奋的过新年。初二一大早,我和先生带着儿子回娘家拜年,没想到在两个村口都被拦了下来,因为疫情要劝返隔断。我们挺意外的,无奈也只有返回。紧接着看到襄阳感染的数字成倍增长,药店连普通口罩都买不到,身边村与村的路口都用沙埋断了,甚至村民下地耕做都必须带口罩,这到底是有多严重?每天每个人都要登记量体温,限制活动范围,持续了十几天,我们开始慌了。心里不安烦躁,无奈的情绪压抑着,表面却还要平稳安排着家里老小的吃喝存粮。大人还好,只是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是暴躁。我安抚着儿子,一早一晚的和儿子戴着口罩在空旷无人的菜地里散步发呆。然后我们发现了这些天第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村委会设置的关卡会在晚上8点撤走,这样我们就可以出村了。儿子很激动,吵吵着让先生送我们去姥姥家,看准时间划好路线,先生开车送我们到桥头,一排武警站岗车子不让过去,我们俩只有下车让姥爷骑电动车到大桥下边,偷偷摸摸的接头,感觉很像国民党特务送情报。 这样往返了两三次,儿子情绪有缓解还可以从超市顺带生活物资回来,我们都还比较满意。元宵节的前几天,我们又出发了,这次却成了一次意难忘的历程。

    元宵节晚上,我和儿子准备返回和先生一起过节。两家亲家分居河的两边,河面上没有直线距离的桥梁,需要沿着河的两边走一个L型才能到,全程大概近20多公里。姥爷把我们放在了L开头的桥头,我和儿子从下边爬梯子上到桥上,飞看四周无人,赶紧往前走着。月亮像一个大银盘,从里边抛出又柔又亮的光彩,照亮了整座桥面。平时熙攘到处处要小心的大桥,此时只有我和儿子两人,我们追打嬉闹着,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放肆。只见河的对岸,盛开出一朵朵美丽的烟花,与河水映成两幅美景。站在桥上,仿佛烟花只为我们两人而绽放,美极了。我对儿子说,你看,虽然现在形势不好,可艰难的路上总能有不期而遇的美好,困难都会过去的。儿子“切”的一声,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明亮。到达桥的另一头,要开始走L的另一边了,这边没有桥只是沿着河修的河提,风高夜黑的有点吓人。打电话给先生让他开车来接,我们兴奋的等着。几分钟后,先生来电话说最近形势严峻,关卡还没撤不让走了,试了好几次也不行。风呼呼的吹着,望着已经由可爱变成了黑洞洞看不到头,仿佛我们刚才没有走过的那座桥,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在等等晚点说不定就撤走了,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40了。10点半,先生来电话说还是不可以,他有点急了问我们怎么办,几番争执后,最后决定让先生借辆电动车,从河提上骑过来,我们也摸索往前走。半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踪影,我和儿子有点怕了,彼此依偎观望着。突然手机响了,先生在那边气喘吁吁的说没有路口可走,最后找了一个村民洗衣服的深水沟过来的,但电动车过不去,要他和姑父抬过自行车然后骑过来。意外放心感动的情绪一起上来,让我和儿子噗嗤的笑了。

      后来接上头,先生载着儿子,我坐上姑父的老式自行车,缓缓而行。怎么月亮把周围可以照的这么亮,一边是墨绿滚滚的江水,一边是翠绿高大的松柏,虫鸣低吟,微风徐徐,儿子和先生的背影在月光下变成两个紧挨着往前移动的小山丘,看着自行车上的爷俩,突然感到幸福来了。好像我们不是在疫情期间,而是一家人晚上在外出归家的路上。先生骑的满头大汗,喘着说上次骑自行车都是六七年前了,我望着姑父的后背,同样的场景应该是我上初中晚自习下课,坐在父亲接我回家的车上吧。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没想到姑父还能来,而且还是最累最原始的过程。姑父就是父亲,时空好像倒回了。

    骑过十几公里的河提,扛着自行车翻过深水沟,到家已经11点多了。如若不是这次疫情自我折腾的经历,我可能不会知道平时我那么讨厌的慵长的河提,在夜里的月光下也会有另一面美丽的风景;不会了解到平时鸡毛蒜皮的姑父,在关键时刻也有义无反顾的勇气。走了这么远,没有觉得累,心里的暖流和月光一样快要涌出来了。

    写出这段经历,不是鼓励大家在疫情时乱跑,此时我们还是要安全第一,注意防护。岁月无常,活在当下。或许我们在人生前行的路上总会遇到各种苍茫和苦难,即便再黑暗,那不期而遇的小美好,那群善良纯朴的人们,总会给你勇气和力量,就像那晚的月亮,不仅照亮了我们回家的路,也温暖着我们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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